待顾失月言毕,裴青霄从衣袖中抽出一卷轴,铺展开来,竟是一幅闲云县的全貌地图。
“这是?”
“初来新地,可谓人生地不熟,第一件要事就是准备好这一城图纸,以备不时之需。”裴青霄面上浮笑,似是向她邀功,“这般详尽细致的,可只有我能寻到。”
顾失月浅笑盈盈,毫不吝啬地称赞:“还是裴公子考虑周全。”
这番夸奖,反倒让裴青霄顿觉不适应,平心而论,他有时难以分辨眼前之人所言虚实。
顾失月找客栈小二借来笔墨,仔细对着地图,依照他们所推断的、符合所需的深巷进行找寻。
瑶春池坐落于城中央,野林遍布县城各界,而白禾的尸首于城南的深林被发现,范围因此缩小了一大半。
根据地图所示的各处商铺分布,他们二人很快勾勒出二十处符合犯科规制的深巷。
瞧着屋外月头高升,银光浸漫,想来已近深夜,街上定是人烟稀少,二人遂决定就此实地勘测一番。
顾失月将木镯揣回怀里,一饮而尽杯中香茶,起身道:“走。”
裴青霄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同步入夜色之中。
此刻他们不再是竞逐者,而是一心只为肃清不善不义之事的同谋人。
本打算分头行事,如此效率定会高些,然裴青霄听到此提议后,说什么都绝不应允。
“太晚了,坚决不能让你独一人行于街头。”
“无需忧心,不会出事的。”顾失月很是淡定。
“这种事情难以预料,碰上了如何是好?想来白禾夜行之时,也未曾想过会遭此劫难。”裴青霄语气凌然,此刻毫不让步。
“你说凶犯会不会二次犯科?若真碰上歹人,说不准成了瞎猫碰上死耗子,逮个正着呢。”
“此事怎可儿戏?万不能让你以身涉险。”话语果决,男子毫不犹豫道。
几番唇枪舌剑,口动干戈后,顾失月罕见得败下阵来。
裴青霄今夜口齿出奇得伶俐,她竟难以招架,遂只能作罢,二人依着地图所描摹之处,一一探寻。
他们发现几处巷子周围,夜晚仍有人家居于此处,随即排除了这些可能;有的巷子拐角距离入口处太过幽深,顾失月在其间制造出些许动静,立于巷口的裴青霄全然毫无察觉,如此又排除了几处的可能。
最终经过近三个时辰的详查,天已至蒙蒙亮之态,还余三处合乎规制的深巷呈于地图之上;这三处又恰好甚是临近,想来定是由独一名更夫职守此区域,掌报时之责。
一更,小心火烛。
二更,适时入眠。
三更,威慑窃贼。
四更,方入黎明。
五更,任务已成。
他们是亥时以后离开的客栈,搜寻过程中听见了三次打更声,想来已过五更天,今夜打更之事已结束;须得往谯楼*走走,以寻得那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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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二位前来所为何事?”在谯楼下,更头*拦住他们两人,谨慎询问,“平民百姓不得登上谯楼,有何事在此说即可。”
裴青霄亮出带有刑部字样的令牌,正色道:“刑部查案,我们要寻一个人,问些问题。”
更头仔细将令牌端详一番后,开口道“何人?”
顾失月展开县城图,手指轻圈容纳那三处深巷所在的地界:“我们想找这位夜间负责巡逻此区域的更夫,麻烦了。”
更头挠挠脑袋,望着勾勒的范围,回忆一瞬后回应道:“近几个月都是阿强负责这一处的打更。”旋即他手指一街道边,“他平日里就住在这的更卧中,你们直接去寻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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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去到那间更卧时,阿强刚结束了一夜的打更之业,正在酣睡。阿强看着年龄不大,活脱脱一青年之貌,性格活泼极为好动,而他对两位不速之客打断美梦一事,也并未展露分毫不耐。
“两位想问什么事,尽管开口,小的知无不言!“阿强坐在床榻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望着身前长身而立的二人。
“小兄弟,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官,看上去大家也都是平辈,无需如此称呼。”顾失月浅笑着应道。
“诶呀,我平日里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都没什么人能闲聊,日子过得枯燥得很,得见有人上门寻我问事,一时太激动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更夫的?”
阿强掰了掰手指,咂舌道:“算来刚过四个月。”
今朝乃八月二十二,白禾一案发生于五月初一,阿强正是在案发时负责那块地界的巡逻打更之事。
顾失月想到什么,随即疑问:“你见我们来觉得如此新鲜,难道你当值四个月,从未有衙门之人寻你问过什么?”
阿强立刻摇摇头,接话道:“衙役要是找更夫那肯定是夜里出了什么事嘛,我们这县城还挺安逸的,一般偷盗之事比较多。我负责的那一带,虽说也有很多铺面,但周围有好些个达官贵人的府邸离得也不是很远,那府里头护卫可多,一般的窃贼可不敢随便光顾,所以我那基本上就没出过事,衙门的人自然不来寻我。”
“我也不同你卖关子了,我们此番正是意欲查探白禾一案,此案你应当有所耳闻吧?”顾失月严肃道。
“当然知道,白禾在我们县那可太出名了,甚至都有说戏的以她为原型,只是...”阿强闭目摇头,“实在是过于不堪,难为听。”
“此话怎讲?”
“什么双龙戏珠,珠联璧合,合家欢乐。诶我虽然没读过太多书,但这背后的隐喻实在是太过显然,夸张至极。”
双龙,合家,合的哪门子家,自然是陆家。
白禾声名远扬,日夜笙歌流连于瑶春池,亦颇是爱慕她的陆老爷与陆少爷,同被百姓而知。
不知那些人是怀着何般心思,如此随意编排,甚至是说戏唱曲,自我淫臆。
“皆是编造,一派胡言。”顾失月沉声,一字一顿道。
“我也觉得是,我想若不是迫不得已,若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怎会有女子甘愿以色侍人。而且就他们嘴里的陆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打骂下人,毫不留情,虽然月钱给得还算可观,但真是把人当猪狗阿。”提到陆老爷,阿强话匣子大开,滔滔不绝道,“我当时都差点去陆府做仆役了,还好没去。做更夫吧,虽然俸禄不多,也有些无聊,唉但总比日夜遭受拷打要好得多。”
裴青霄紧握折扇,叹气连连:“这些人,生来就觉得自己的命比旁人的贵重,更何况奴仆们?在他们心中,都是跟畜生同日而语。”
“还是分看人,你们两位我瞧着也身份不俗,却能考虑到这些。白禾之案是个悬案,凶犯好像一直没抓着,衙门看来也不太重视,他们许是只把官人老爷们的事当事,其他人的命也可以草草了事。你们既是有心查案,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在所不辞,尽管开口。”阿强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前来找你,正是为了佐证先前的推断,烦请你细细回想,五月初一之夜,你可否听到过这几处街巷中曾传来异响?”顾失月随即补充道,“我知晓这日期甚是确切,且事发距今相隔三月有余,要想把相关回忆与其勾连,实属不易。故而,你可大略思索,过往之夜里,可有何种奇异之声,令你记忆犹新,且非近日所发生。”
“奇异之声...“阿强端详着县城图上勾勒的印记,绞尽脑汁。
半响后,他无奈开口:”我一时还真记不清了。”
顾失月料想到了此状况,她提议道:“现在也不过卯时,街上仍较为冷清,我们不妨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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