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告诉你。”

“展老师和他的母亲，是供我从高中一直读到大学的资助人。”

“所以展老师对我很关照。”

总决赛，赵汝安又一次跟容楚宁被分到了B组。以赵汝安坦白跟展琢的关系为开端，除了训练，她们说的话要更加深入。

“关照不好吗？多好的缘分啊。要是没有我的那句话，你就能心无旁骛跟他相处了。”赵汝安状似无心地感慨，“你跟展琢，先前应该有过书信往来吧？要是那时就投缘，这次也算笔友面基了。唉，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容楚宁：“我没觉得不应该。”

紧接着，赵汝安撑住下颚，“但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而且展琢要想查到你，并不难……”

刹那间，容楚宁犹如太阳穴遭遇一滴冰冷彻骨的雪水，醒来了。

是的，缘分是否真是天赐，她不知道；但展家的权势，她是知道的。

展琢的示好，同她的亲昵，也是真实存在的。容楚宁曾有过疑虑，后来竟稀里糊涂顺应他。如果说没有一点心思，也不会有今天。

但容楚宁得弄明白，究竟是心意更多，还是糊涂更多。

“汝安，你……怎么想？”

赵汝安起身，对她笑：“我想，我们明天还要练习，这是我们当前所能握住的。”

看似没有给答案，实则一切都已经呼之欲出。

握住所能握住的，遥不可及的美好为了更好地捕猎，有时候会化作近在咫尺的海市蜃楼引诱旅人，实则是为了把他们拉进无尽深渊。

尚没有落到实处的爱恋，顷刻间被吹散开去。

第二天训练，看着赵汝安和向明月，就连季璇那张总爱挖苦人的脸蛋都顺眼很多。站在她们中间，容楚宁打定主意：还是糊涂更多。

是展琢倚仗物质层面的优势，诱惑她越过那道线。试问此事若是在公众眼前摊开来任由评说，他们会怎么评价？

无力的人，污之以道德；

有能力的一方，金钱、权势是本事，欺骗更是本事。

事到如今，容楚宁还得从长计议，不能让展琢破坏她的未来。

“季璇，你跟容楚宁跳这段双人舞的时候，表情很不好啊。”

Iris有些头疼，然后看到角落里的赵汝安，点她的名：“赵汝安，你怎么想？第三次公演的队形，你出了不少点子。”

“Iris老师，其实我个人觉得，她们这段双人舞还挺有女同性恨的感觉。”

Iris一愣：“女同性恨？”

练习室内所有人都笑了，赵汝安则一脸老实地摸摸额头：“个人之见，纯属个人之见。”

就在这时，容楚宁开口。

“Iris老师，如果您觉得不够完美，我有一个建议。”她道，“或许，赵汝安可以在这之后跟我跳一段，营造出两种不同的氛围。”

季璇对于没竞选上C位显然耿耿于怀着，偏偏没有任何暗箱操作，只能扭过头：“反正你之后还是C位，多跳一段也没什么。”

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半个傲娇系谐星，风评比原著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跟我跳？我是vocal担啊老师们。”

Iris一摆手：“这个你唬不了我，你跳舞也好。三公的时候又唱又蹦不照样还是稳？我看容楚宁这个想法好，就你了。”

选秀史上最神奇的场面出现了，都到最后的总决赛了，同组其他练习生不竞争，忙着劝告赵汝安接受新增的舞蹈part。

赵汝安只能接下飞来横part。

但在休息的间隙，摄像机捕捉到了她的全部顾虑。“要是纯粹为了舞台效果，我倒也很愿意。”赵汝安道，“但这是比赛，还是总决赛的节骨眼，留下来的都是精英。我本来就有不少唱词，这下多了一长段舞蹈，其他人展示的时间还够吗？”

她不出道，还有很多选择；但很多练习生不一定，这次出道是她们为自己撕开的一道口子。

容楚宁原先仅考虑帮助赵汝安，让她拥有更多出彩的时刻。现在听了她的话，容楚宁第一时间想反驳，说“可是出道就是需要实力，我给了你一点点运气，那你为什么不上”。

犹豫的间隙，容楚宁想到了最开始，她是如何在一无所有的状况下获得拍摄杂志内页的第一份兼职。

她当然可以自傲地说，“因为我长的比当时拍那本杂志的所有人都要漂亮”，但容楚宁犹记得自己当初拿到那个机会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赏识和恩情。

包括她自己在内的这些人，难道做错了什么吗？只是欠缺一点投好胎的幸运而已。

这点幸运，最终形成了实力的参差。

至此，所谓的公平公正，谁行谁上的原则，反而变成了一种不公平。

“现在跟三公不一样。而且三公的时候，除了我的垫音确实多了点，梁芝英她们的part都很均匀，而且是量身定制。”

赵汝安摸了摸鼻尖，“你可能不知道，我很为这个自豪。她们能留下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嘉奖。”

容楚宁察觉到了自己的傲慢。

“……我明白了。我会跟Iris老师说。”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赵汝安握住她的手腕，“谢谢你愿意为我争取。”

最后，容楚宁跟赵汝安的双人舞变成了容楚宁跟除季璇以外其他成员的互动。兴许没有那么专业，成段的舞蹈变的细碎，但凸显了每个练习生的特性。

轮到赵汝安，她们手掌相贴，用绝妙的和声唱“Iknowyouwillfollowmystep，justlikewhatIdo（我明白你会追随我的脚步，就像我会追随你一般）”。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犹如无上蜜糖。

清晰、纯净，带着循循善诱的善意。比糊里糊涂钻进上位者的圈套好上太多。

“这样才是最好的”——容楚宁迷恋自己在正确健康的交往中渐渐完整的感觉。

总决赛前两天的夜里，赵汝安跟闻馥见了一面。

这次轮到容楚宁独自沉睡，赵汝安蹑手蹑脚离开。而这一次，路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插曲。

秋千旁，闻馥等候多时。

“带过来了吗？”

他点头，拿出笔记本——很复古的记录方式，但也符合赵汝安对闻馥的印象。

“【安宝天下第一】来稿：我安必须要要出道！就当是为了给我洗耳朵。有我安声乐老师制作人的钱全都省了，你有一个三位一体宇宙级大主唱进入星选之人。美甲emoji。”

“【就这样默默戴上头盔】来稿：安宝，妈妈爱你，妈妈一定会努力打投让你出道。爱心emoji。”

就这样，闻馥用温和的口吻把emoji一同读出。只是对他来说，无数个感叹号的语气实在很难付诸于口。

赵汝安坐在秋千上悠闲地轻晃，听着听着忍起笑：“这么温柔，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过算了，要你慷慨激昂也是难为你，就先这样吧。”

何况他们是私底下悄悄见面，总得有点做贼心虚的自觉。

不过，语气不足，爱意来补。闻馥温柔而认真地将自己摘取出来的评论系数念给赵汝安听，有肯定她的实力的，有骄傲的妈妈粉，还有尖叫的女友粉，把秋千上的赵汝安钓成为翘嘴了。

听说闻馥自己的小号就混迹其中，跃跃欲试想要投票。天知道赵汝安花了多大劲儿拉住闻馥，让他不要打投。比起赛时投票，还是给她介绍点娱乐圈的资源和人脉更实际一点。

能不能出道，赵汝安交给天意，毕竟出道不是她的初衷。没有那么多人喜欢她，说明没到火候，她又何必使用钞能力自欺欺人。

“除了昨天跟妈妈打电话，我都好久没拿到手机了。”赵汝安很满意闻馥的阅读服务，勾勾手指让他坐自己身边。

男人很乖巧，指腹摩挲过她额前被风吹到打起旋儿的一缕发，轻声询问：“需要胜利之吻吗？”

“是祝福？”

眼前这双狡黠的眼眸无需月光照拂，已然足够明亮。

“不是祝福，因为您一定会成功。”闻馥微俯下身，“是提前很多天的……庆祝仪式。”

清浅的触碰，仿佛是青春时代的记忆。

起初是唇瓣，到后来是鼻尖。黑夜增加了神秘感，就连无比熟悉的两个人都得带着尝试的意味去探索、去描摹。

“你在发抖。”赵汝安在他脸上摸了摸，终于碰到微微潮湿的、流于感伤的眼睑，“还没到决赛夜，不用这么早就哭。”

“高兴地看着我，直到我成功。”

这次，她不再被悬置在半空，在走向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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