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蕊站在门口,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她穿着一袭浅杏色棉衣,外面披了件白色狐裘。许是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发上只簪了支素色银簪无过多繁饰。可那灯火下的脸,在雪白的毛绒领子的映衬里,仍是昳丽非凡,让人不敢直视。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双朝她看来的浅褐色眼睛,融化在周围橘红色的火光里,盛满细腻柔软的蜜糖。
然而,他此刻却是跪着的。满身雪污乌发凌乱,抬头的时候,脖颈亦随着微微扬起,真是好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真狼狈啊。”聂蕊轻声感叹。可即使这样,也要离开她吗?
闻言,晏朔近乎仓皇地移开视线。
明明他是罪魁祸首,为何要做出这副样子?错的不是他吗?如此这般躲闪,是觉得愧疚吗?
聂蕊眸色发冷,心中恶念翻腾。
她缓缓朝他走近,每一步都似踩在晏朔的心尖上。越近,晏朔的神色便越是无措。
他眉眼间残留的雪花渐渐融化,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眉骨缓缓滑落,直至坠在眼睫上。如同沾了几颗剔透的碎玉珠子,在火光闪着微光,无端地更是可怜了些。
正在晏朔不知道说什么之时,聂蕊微微俯身,伸出手轻轻抹去他眉梢间的水意,而后动作轻柔得近乎亲昵地抚上他冰凉的脸庞,极轻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问道:“冷吗?”
晏朔的脸早在寒风中失去了知觉,此刻被聂蕊温热的指尖轻轻一碰,那温度竟似要将他灼伤,令他不自觉地想要闪躲。
聂蕊的指尖落了个空,见状,晏朔下意识想开口认错。然而,聂蕊只是平静地收回手,紧接着便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轻轻披在他的肩头,随后开始仔细地系着上面的系带。
认错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晏朔看着这双纤细白皙的手在眼前翻动。
许是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被冷意侵染的指尖总是不经意间碰到晏朔的脖颈,晏朔浑身僵硬不敢有丝毫妄动。
转瞬间,狐裘已被系好。
“回吧。”聂蕊起身,窈窕的身影在光下显得很是单薄。
想到刚才聂蕊那渐趋冰冷的指尖,晏朔准备褪下狐裘:“奴未不冷,公主,夜间凉寒……”
“你怎么会觉得本宫冷呢?”
如果真的怕她冷,他怎么会在半夜偷跑?聂蕊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讽意,截断了晏朔准备的开口话,朝他伸手:“跟我回去。”
晏朔稍作迟疑,将手放到她是手中。不知为何,那看起来那纤细无力的手,却攥得他隐隐作痛。
回程的路上,天空落下大片雪花。
随车的侍卫提着明灯,昏黄光晕从两侧倾洒而出,透亮的雪光似是将这漆黑的夜照的亮一些。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聂蕊再次听到了那道将她从梦中惊醒的电子音。
“申诉失败,复核结果无误——任务失败。”
520顿时号啕大哭:“宿主,完蛋了!咱们恐怕连今夜都熬不过去了!呜呜呜……”
“行了,别哭丧了。”
寒风凛冽,聂蕊静坐在马车的窗边,茫茫白雪落在她发梢眉眼。她缓缓摊开手,晶莹剔透的雪花不断飘坠于掌心,却又转瞬即逝。
倘若不是手心尚存那一丝湿意,真会让人误以为雪花从未降临。如此也好,消逝于她的掌心,总比日后化为积雪,混杂于污泥之中,被人肆意践踏至污秽不堪,来的干净。
“如果我杀了他,能弥补任务的失败吗?”聂蕊收回手,拔下发间的银簪,那素白的簪尖在寒夜中闪烁着几点幽冷的微光。
“既然要死,那就都别活了。”
“不行!绝对不行!宿主您千万要冷静啊!”520的哭声戛然而止,赶忙向总部发送求救讯息:救命!宿主心态貌似崩了!
虽然任务失败,它会被系统格式化回收,尽管之后它不再是它,可至少也存在不是?但如果宿主真的杀了晏朔,它连被格式化的机会都没有!它将被拆解成各个分散的代码,成为修补替换的零件!相当于人死后,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宿主不过是任务失败而已,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求求您了宿主,您千万别想不开啊,宿主您千万别”
聂蕊直接开启禁言功能。
“公主。”
听到声音,她侧过脸庞回望的刹那,暗沉的目光一闪即逝,连同脸上的神情一同隐匿于雪光之内。晏朔看不真切,却骤然感到一阵寒意。
他听见聂蕊问道:“怎么了?”
晏朔微微张嘴,声音干涩且生硬:“下雪了。”
雪光澄澈,将尚未破晓的天色也映照得明亮几分。仅一臂之隔的距离,抬眼便能瞧见晏朔那如鸦羽般的长睫,以及莹白如玉的脸庞。他乖巧地坐在那里,投来的目光依旧隐含着关切,整个人看上去仍是那般乖顺又孱弱。
若不是此刻聂蕊与他一同置身于这冰天雪地的寒夜,身处马车之中,竟像什么也没发生。
原本以为任务会在这场雪降临之前顺利完成,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是啊,下雪了。”
聂蕊的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乎要随着漫天的雪花一同散了去。她低垂双眸,凝视着手中的银簪,久久没有动弹,吓得520都要疯了。
马车内部颇为宽敞,厚实的毯子、精致的点心、充足的吃食以及暖和的炭火小炉等一应俱全。可无论布置得如何周全,终究不过是一辆马车罢了,难以抵御那凛冽的寒气。
过了好一会儿,直至她将簪子缓缓重新插回到发髻之上,继而再度转头望向窗外时,520才松了口气儿。
旁边的思谨双眉紧锁,心中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些异样。明明人已经找回来了,可在她眼中,公主的面色竟比尚未寻到晏公子之时还要显得苍白几分。
*
马车缓缓在公主府前停下,聂蕊下车后见谢云晗仍静立原地,没有回去。他抬步朝她走来,好像要和她说些什么。
可现在这个节点,聂蕊实在分不出什么多余的心神再来应对他:“很晚了,云晗哥哥快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话,她回头握住一旁晏朔的手,动作毫无遮掩:“我很累了,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既然如此,”谢云晗停步脸上笑意顿住,望向她身后晏朔的眸光多了些冷意:“那我便先行回府了,昭昭也早些休息才是。”
话音尚未完全消散,聂蕊便已带着晏朔离去,只留下一串匆匆的脚步声。
谢云晗在原地伫立良久,才在谢明的催促下回去。
*
屋内炭火长燃,一进门晏朔便自发跪下,就像在木棉花林时一样。
但那时聂蕊没让他跪,现在也没有。
那他这样的举动是为什么?
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可既然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为什么要做?既然做了,那还认什么错?既不知错,那为什么要跪?是她欺负他了吗?
明明被辜负,被欺骗,被愚弄,被判定任务失败连命即将都没有的人,是她啊!
晏朔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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