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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同行(十)

大罗矽卡大陆——内陆——龙渊青门境。

北上,大靖国国都外围,赤城边境与白国交接处,一道天然巨壑,巨壑深数千尺,长万里,将大靖国与白国分化开来。

龙渊上空常年云雾缭绕,浮有幽荧之光,乃是宿虫栖息之地,两侧崖壁奇花异草之多,数不胜数。

壑谷下,巨大的黑色阙门,伫立在山谷之间。

巨阙之上嵌着繁复而又密集的铭纹古字,似是想要将这儿所传承与发生的一切神秘与古老,一同缩拓在这的巨阙之上。

两道身影立于巨阙之下,凌霄扬手将铭牌放在这巨阙的凹陷之处,瞬时铭牌发出一道淡蓝色荧光。

那黑色的巨阙漾起微波,两道身影缓步跨了进去,随之巨阙恢复原本的沉默。

幽暗两壑边缘遍布蓝色萤石粉末,依着崖壁边缘生长着各类奇珍异草,时而或有毒虫攀爬而上,复又隐没在灌木丛中。

凌霄身着淡紫色长裙抱着瑶琴,与旁侧身着青玉斗篷的楚长枫并立往前走着。

只见楚长枫止步,长身而立,望向远处,飞檐玉瓦殿门。

他微微蹙眉,“不知表妹此刻病势如何。”

听着他如此担忧的话语,凌霄的眸子暗了暗。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凭自说话的楚长枫,又别开眼,“青门医宗能治好她,季姑娘自是无碍。”

两人进入那殿门后,便御炁而行,径直向墨家方向行去。

 漆黑色大门外,凌霄正欲敲门,大门倏地敞开。

走出一青衫少年,少年手执一蓝色如长棍的竹虫,竹虫一动不动,宛如僵死。

少年抬目看去,手一抖,那竹虫从手中滑落。

落至半空之时,他躬身一把接住竹虫。

忙又站直了身子,定眼看向身前二人,“凌姑娘,楚公子。”

“少主当真是神机妙算,他几日前便传来虫信,命我去巨阙门候你们,方才宗内事宜有所耽误,这才匆匆赶来。”

莫言说着,手一递,那竹虫便出现在凌霄手中。

他欠了欠身,“信既已交给你们,莫言便先告辞了。长老那边催着去办事,还得去学院一趟。”

“等等。”凌霄扬手一抓,逮住就要关门进去的莫言,将他从门又中拽了出来,“你是说阿轩没回来。”

“少主没说他要回来呀。”莫言挠了挠头,“凌姑娘,要不,先看看这竹虫里的信?”

凌霄抬了眼莫青,一松手,莫青拔腿钻进门里,一溜烟儿跑了。

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凌姑娘,楚公子,宗内事杂,委实来不及了,先告辞一步。”

她轻抿了抿唇,看向旁侧的楚长枫,拎着竹虫一拍。

只见竹虫瞬时断做两半,从中间露出信稠来,信稠柔韧却又轻薄。

凌霄轻抛竹虫壳将信展开,面色缓缓凝重,目色一时间晦暗不明,分不清是喜是忧。

手上一炙,还未反应过来,身侧的楚长枫长臂一扬,拍开那腾烧着的信,护着她急退了一步。

信稠燃着蓝色火焰,瞬间,便蜷成一团深黑色灰烬。

“信上所书何事,表妹与他究竟在何处?”他看向地上那团灰烬,沉声道。

“他们此刻应从洛莫返程的途中。”

闻言,他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道:“表妹不是心魂受损,为何会去洛摹?”

凌霄缓缓吐出一口气,抱着瑶琴,转身抬目看向楚长枫,道:“长枫,洛摹我们怕是进不去,阿轩让我们回季府等他。”

听着凌霄的话,楚长枫不自觉拧眉,凝声开口道:“婉仪可是有性命之虞?”

“性命无碍。”

“那此番我们从白国入境,走西南方向往更快。”

他说着,转身步履生风,疾步向外行去。

凌霄望向那远去的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哀伤,半晌,提步跟了上去。

洛摹——宝玉雪岛

银发少女一袭素白单衣蜷缩在石榻上,银色发丝一圈绕着一圈,蟠交叠杂。

她悄然无息,宛如一具支离破碎的偶,装裱在墨色的框里。

墨轩垂目看了眼手中原封不动的素粥,又将其放回桌案。

他回身,矮身坐于石榻畔,扬手轻握着她的手。

她被握住的手下意识轻颤着,极力往回缩。

那双黯淡的眸子,茶褐色瞳孔中心的小点极速缩小。

“是我……墨轩……”

他低声说着,眼中血色一片,握着她僵直的手抵至额间。

手被她生生抽出,跟着人往石床上角落缩了缩,蜷成一小小的一团,瘦骨伶仃的双肩轻颤着。

叮铃一串铃响,星辉罩在石床角落的她身上。

“等我好么。”

墨轩的声音轻柔如浮羽,自她耳畔划过。

转身之际,一只素白而依稀可见淡褐色伤痕的手,颤巍巍地拽住了那一撇黑色衣角。

“别…走。”

嘶哑而干涩的声音,宛如戈壁的风刮起沙粒,挲在粗石上。

他身子猛地一颤,连那幽深的瞳孔也跟着震颤。

仿佛能再度听见她说话,便是此生足矣。

看着衣角处那只满布伤痕的手,他轻颤着的手。

然则当他指尖一触,那支离破碎的手,便如似游蛇回洞般,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墨轩的手滞半空,指尖一寸寸蜷缩,只余那攥得发白的指节成拳,委顿在他身侧。

良久,他收下那一簇悬在季婉仪头上的铃兰花结界,僵直着身子坐在石榻畔。

喉头如吞炭,他甚至不是怎样才哽出一字,“好”

一字落,只觉口中苦涩如点墨染纸,一寸寸蔓延至舌尖。

这滋味竟比幼时所尝那未熟的苦杏,还涩上三分。

房内静寂,幽莹的灯泛着淡薄的光,冷的,冰的,毫无温度可言。

她蜷缩在角落,如一只折了翅羽的飞鸟。

他赤目紧握长剑,如守着一座亡城的孤将。

嵌在壁上的刻漏,从午时静静转至酉时。

刻漏轻轻敲击起声响,发出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墨轩僵直着起身,端起案桌前那碗早已冷掉的素粥。

身后那只斑驳鞭痕的手如期而至,他偏头凝视着那一记记鞭痕的手,赤红的眸闪过痛色,“我去温粥。”

“不想…吃。”

那嘶哑而又微弱的声音,从那一小团蜷缩在角落处溢出。

“你两日未进食……”他担忧急语,转身。

那只手是一只触探安危的触角,自他转身便又再次缩回领域。

而他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是钳制她的枷锁,牢笼。

“身子会受不住,就在这儿等我,好么。”

她拽住衣角的手指捏紧蜷缩,衣角也随之皱紧。

季婉仪抬起素白的脸,一双虚无缥缈的瞳孔没有焦点的看着他。

那如枯萎的玫瑰花瓣的唇,微微翕动,“我吃…你别走。”

“好。”

墨轩长睫低垂,将恸色掩住,端着素粥轻轻搅拌两下,盛起一勺,递至她唇边。

她木然张嘴将素粥吞下,吃得几口便皱眉,摇头停下。

看了眼近乎未动的素粥,墨轩柔声,“再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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