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打听。”
忍冬婆婆神色一变，转过脸抿紧了唇。
都讳莫如深的啊。
沈得了凤眸微垂，又掀起眼帘，弯眸，“好吧，大家都不说就算了。”
她总会搞清楚的。
沈得了眼珠一转，拽了拽婆婆的衣角，笑问：“不给我讲杀鬼集团的事，那能讲天师的事吗？”
“据我所知，我们已经到凡间的时间不短了吧。”
闻言，忍冬婆婆偷偷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看着沈得了，笑了起来；“你是据矢明所知吧。”
沈得了皱了下脸，“婆婆，这话可别告诉他奥。”
忍冬婆婆脸上笑容扩大。
“做天师也没有什么好玩，就是给凡人除除祟。人间的鬼怪还是少，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给疑神疑鬼的凡人们装样子，拿点法事钱。如若真有邪祟恶鬼，我们便称作道士主动前去了。”
“那昨天？”
忍冬婆婆点头：“落鱼野的三只僵尸早就在了，只是气候还没成，不宜早除。白小子为了斩草除根，已经带我们在这瘴气地待了三年多了。”
沈得了攥住袖子，眼露兴奋：“我看见了，那僵尸是浑身白毛，两只眼珠子像灯笼一样发红光！”
“嗯，这种叫白毛僵，成气候后便要饮血，普通刀剑伤它不得，凡间道士解决不了。”
忍冬婆婆说完，古怪地看着沈得了的表情，“你这样子是……？”
“嗯？”沈得了眨了眨眼，“什么样子？”
忍冬婆婆打量着她，“巴不得再见到它们的样子。你很喜欢？”
沈得了摆摆手，毫不遮掩：“我不喜欢僵尸，但我很乐意再遇见它们。”
忍冬婆婆脸色忽变，突然间脸黑如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才炼气期的小丫头，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给我好好养伤，歇了这些作死的念头！”
沈得了楞了下。
“婆婆……”
“躺好了！”
忍冬婆婆推开她的手，站起来快步走出了房门。
“嘭。”
房门被大力关上。
沈得了望着紧闭的木门，眸露异色。
……
半晌后，门被重新打开。
白承锋换了身灰蓝道袍，站在门口。
“白师兄。”
沈得了掀起眼帘，看了眼又低头。
“你说什么了？”
白承锋走到屋内的桌旁坐下，看着床上的她。
沈得了闷闷道：“问了僵尸的事，然后婆婆说我表情很怪，突然间就很生气，然后……你肯定看见了，不然也不会过来。”
白承锋顿了下，“你问的时候笑了。”
“……难道修士有不能笑的规定吗？”沈得了掀开被子，她坐在床上坐得腰疼，下了床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道：“我以为你去找房子了。”
白承锋抿唇：“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沈得了挑了下眉，好笑道：“修士吃饭也顿顿不落？”
白承锋瞥过她的脸，没说什么。
静了会儿，他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我们最讨厌什么吗？”
“忘不了。”
沈得了近前靠着桌沿，双手手肘撑着桌子，掰着手指道：“一，是魔。”
“二……”她促狭地低笑，“二是我说的一些屁、话。”
白承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沉声道：“我没开玩笑。”
沈得了倏地往椅后一倚，她摊手：“我知道。你们讨厌像我这样的人。”
白承锋漆黑的眸光静静地望着她，“你哪种人？”
沈得了掀起眼皮，盯着他，二人平静对视，室内寂静。
良久之后。
一串动听的笑声打破了寂静：“年轻、自大、不要脸。”
她勾起一侧的唇角，身子压近桌沿，眼尾上挑的凤眸直直地看向对方沉静的长眸，“两个字，臭屁。”
“是不自量力。”
白承锋端起茶壶，给她的杯里倒进冷透的茶水，他边给她倒茶，边垂眸淡声道：“你现在看见的三个修士，都自以为是过，或者说，像你一样，年轻过。”
沈得了半垂眼皮，看着青瓷茶杯里的琥珀色茶汤慢慢升起，伶仃地笑了声：“然后，暴躁、冷漠、胆怯……这就是三位犯了错后，各自的应对手段？”
缓慢升高的褐色水线骤停，青瓷杯中漾开了轻轻的水波。
“依你所见，”白承锋放下茶壶，抬起薄薄的眼皮，沉沉地看向她：“我们是的。”
沈得了推开茶杯，起身撑臂，骤然缩短了二人的距离。
她宛若星子一样的眼睛逼视着对方，时至此刻，眼睛里仍旧浮漾着浅浅的笑波。
“这一定是个俗套的故事。”
白承锋攥紧茶壶的把手，他仍旧握着那只粗陋的茶壶。
“俗套？故事？”这位白师兄的声音有点绷紧。
沈得了眸子弯得像月牙，她很愉悦：“杀鬼集团……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一个名字。不管是后面那个文绉绉的集众筹薪，还是前面那个干脆利落的口号，白师兄，你年轻的时候确实比现在更像活人。”
青年男人凌厉的五官面无表情，他掀起眼皮，看她的目光不算友好：“你很喜欢让别人讨厌你？”
沈得了愣了下，而后笑了：“你讨厌我？”
白承锋冷声：“讨厌你的混账话。”
她点头：“那就是不讨厌我。”
“……”
眼见白承锋脸色越来越冷，沈得了笑容加深，她向后拖来椅子，坐下，“放轻松。”
她说：“白师兄，我想我既然有这么好的天赋，你们该让我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白承锋唇线紧抿，几乎成一条直线，“比如跟我去落鱼野？”
沈得了：“事实上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落于野，你也不要就拿这一个地方地方糊弄我。我比较勤奋，你懂的。”
说罢，沈得了对白承锋眨了下右眼。
白承锋眼神凉薄：“你才加入我们。”
沈得了摊手：“一天不到，已经是炼气期小圆满的修士了。我看得出来，你们很惊讶，我这个成绩很了不起。”
白承锋轻轻地呵了声。
类似讽笑：“落鱼野的僵尸还活着一只，就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接受挑战。”
白承锋闭了闭眼。
“你已经加入我们了，我希望你认识到这点。”
沈得了笑：“我脑子还清楚。”
白承锋睁眼，目光冷然：“脑子清楚就别做蠢事。我还不想收一个刚认识不到两天的同伴的尸体。也不想让一个刚认识两天不到的人，拖累所有人去死。”
“……”
沈得了面露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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