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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夜谈(2)

一听到阿彩说自己心中有气,蝈娘好奇地靠近了她一些,好像找到了白日里平白受气无处可诉的共鸣者。

“噢,有多气?”蝈娘一时睡意全无,在黑暗中摸索一番,拍拍阿彩的肩头,“不如说给我听听。”

“行,正愁无处诉说,你嘴巴毒,等我说完了你再替我诅咒我遇到的阎罗婆几句,我就能睡着了。”阿彩披衣靠在榻沿上,爽快地回答。

她一时竟忘了那只绣了一半的蜻蜓,只想找人倾听。

“哪个不长眼的阎罗婆惹恼了我们蕙质兰心的阿彩娘子?”蝈娘饶有兴趣地正襟危坐,顺便将被子又推给阿彩大半。

“倒也不是惹到我,就是我头一次听外人这么贬损娘子——你不知道那阎罗婆说话有多尖酸刻薄。特别是二郎,长孙郎君同我一道开开心心回别业之际,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贵妇人以长辈的名义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真有一种一碗醍醐快见底时冒出几颗老鼠屎的感觉。”

“哦——”蝈娘感觉自己猜到了七八分,但是又急于知道老妖妇、陈国夫人、宗室女杨氏究竟在郎君面前泼了长孙青璟多少脏水,也方便自己为娘子出谋划策——尽管她那些主意也幼稚得很。

春夜的寒风掠过小筑局促的院落,庭燎微颤,倏忽间明亮起来,墨黑的房间里好像洇进了几滴清水,原来的化不开的浓稠的黑色变成了灰黑的调子。

蝈娘似乎看见了阿彩紧绷的下颌线。她揉揉眼,短暂的灰色又被浓黑取代,那条异乎寻常的愤怒的下颌线只存在于妄想与回忆之中。

“蝈娘,我今天挺难受的。越是夜深人静,白天的事情越是像合生一样在眼前闪过……蝈娘?”

“你尽管说,我醒着。”蝈娘听出阿彩满腹委屈,这个一贯风风火火、口无遮拦的女孩用自己最大的善意与温柔对待新的“家人”。

“我是有点蠢的。”阿彩叹息道,“我陪着娘子出嫁,一同侍候先夫人,接着一同到洛阳……这一路上,二郎、唐国公、先唐国夫人、大郎、独孤娘子对我家娘子均是礼重有加,哪怕是皇帝与皇后也看在前右骁卫将军的面子上与我家娘子和和气气地说话。共事的仆役之中,就连二郎的乳母刘娘子,窦夫人的贴身侍女蝈娘——你也对我这个陪嫁婢女如家人一般。我便误以为李家上下,李家亲眷皆是这般和气,谁料今日见到了二郎的舅母——我真是大开眼界!”

“哦,原来果然又是她!”蝈娘一下子来了精神,虽然意图大倒苦水,但还是强忍着一吐为快的冲动,“阿彩,你说。”

“今日午后,二郎拜别张亮及梵娘及诸位长辈之后,便从落星峪返回别业。我们与一辆油軿车擦身而过。二郎在马上与长孙郎君说笑,本来也没有多留意那是哪家娘子的车子,谁料我们与那马车分开百步远之时,便有车队的随行部曲从身后追上,请二郎留步,二郎近前相见才发现那是陈国夫人杨氏……”

“听你口气就知道无甚喜事。”蝈娘插嘴道,“这老妪怎么如此造作,想跟晚辈说话就直接叫他停下呗,还非得等晚辈辨认出她那辆与众不同的一品国夫人油軿车吗?”

“何止无甚喜事,简直祸不单行。二郎倒也不是一开始就与长辈起了争执。他拜过舅母之后,便将长孙郎君介绍给夫人,然后恭敬地请陈国夫人去别业一聚……”

“啊?!那她定然是拒绝的。”蝈娘心想这小肚鸡肠的妇人定然狠狠地告了长孙青璟一状。她心中默念道:“你们不知道……”

“我真是从未在李家、高家、长孙家见过这么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贵妇人。虽然李家的奴婢、部曲们都暗中说二郎脾气暴躁——我与娘子也领教过几回。但是他对各家长辈总是敬重有加的,所以被拒绝一次后便恭恭敬敬地再次邀请陈国夫人去别业……”阿彩的语气中充满着不屑与不耐烦。

蝈娘的回答也不无讥诮:“阿彩,你初到洛阳,并不清楚这位虚情假意的陈国夫人在李家上下心中是什么样貌。唐国夫人生前就颇不喜欢这位仗着自己宗女身份指手画脚的嫂子。不过双方的相处因窦夫人虚与委蛇而不至于失了颜面。”

“这位陈国夫人在我这奴婢看来也是极其失体的——哪怕对面站的只是丈夫的外甥,是晚辈,是白身,也不该被她如此无礼地对待。”阿彩有感而发。

蝈娘在一片漆黑之中也似乎看见阿彩于暗处撇嘴,不由心有戚戚:“你说得对,窦夫人生前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看在有时还需要陈国公在皇帝与唐国公之间通气说和,不便与陈国夫人撕破脸,窦夫人便如哄骗孩童般奉承着她,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看来唐公一家多年也挺不容易的……”阿彩接着说道:“陈国夫人就这么一板一眼地端坐于油軿车中,也没有一点和蔼的长辈思念晚辈的样子。同样是舅母,我家娘子婚前失踪时,鲜于娘子可是茶饭不思,要不是有孕在身被人劝住,她那时当真准备亲自骑马跑遍整个长安把小娘子找回家——洛阳这边呢,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二郎恭敬地问安,杨夫人却满心不悦地哼哼几声作为回应:‘听说你跑去邙山间与部曲们操练斥候之术。想来是身疲力竭,神思恍惚,连我的油軿车都认不出来了。’”

阿彩将颐指气使的陈国夫人模仿得惟妙惟肖,令蝈娘忍俊不禁,哼唱了起来:“哦,油軿车,高贵的油軿车;哦,油軿车,华丽的油軿车;哦,油軿车,公主的油軿车;哦,油軿车,有眼无珠的村夫村姑不认识的油軿车——二郎居然认不出她的油軿车,可不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二郎自然记得所谓‘斥候之术’是与长孙娘子事先约定应付突访亲友的暗号,便顺势回答道:‘是我糊涂了,竟然连舅母的车马也未曾认出来,恕罪。想必舅母已经在别业见过青璟,只因母亲过世后诸事繁忙,不曾亲自带她见过舅母。也不知她招待是否周全。正是她派人寻我回别业拜见舅母的,不想舅母来去如此匆忙,也不等我一等。’我一看这位国夫人的架势,便觉得不好相处,二郎也不是发自内心地尊重这位舅母。”阿彩的口气里充满“你家公子还是配得上我家娘子的”赞许。

“二郎本来也是寻常寒暄,但那陈国夫人只是一味装腔作势端坐车中,既不请二郎免去俗礼,入车中叙旧;也不下车看看二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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