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总是黑得特别快,太阳早早敛起光芒,天色在不经意间迅速黯淡下来。
落叶飘零,寒风渐起。盛家别墅门前的火堆不眠不休地燃烧着,映在女人呆滞的瞳中,成了唯一一抹亮色。她机械地往火里扔纸钱,风扬起了她枯黄的发,白衣松垮的挂在瘦削的身体上,从远处看像极了投降时摇起的白旗。
别墅拉着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苏月现带着清一顺利把剩下三块阵基挖了出来,又快速将坑埋上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坐在门前的女人猛然坐直了身子,她快速扭头冲他们看过来,头部近乎转了180度,也不知道脖子断没断。苏月现敏锐地感受到了这道目光,上前一步挡在了清一身前。
女人的眼皮半耸拉着,像两扇沉重的闸门,遮住了那双已经失去生机的眼睛。她的灵魂似乎被抽离出去了,只剩下一副了无生气的躯壳,行尸走肉般僵硬地坐在那里。
按照清一的说法,这女人昨晚是半个死人。如今过了整整一天,她的身体估计已经被鬼吞噬干净,现在彻底死透了。
难道是因为盛辉提前死了所以大鬼转换目标了吗?
苏月现召唤出古伞悬于身前,摆出战斗的姿态,冲着前方喊道:“别藏着了,快出来吧!”
女人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从中淌出了两行血泪,蜿蜒地沿着她憔悴的面颊缓缓滑落。她下巴张得老大,似乎脱臼了,黑洞般的口腔暴露无遗,能直接看见最深的后槽牙。
一股青色的烟雾从她的七窍中缓缓冒出,又在空中聚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她终于睁开了那双杏眼,眉目间皆是柔情,鸦羽般的睫毛浓密而翘,真是顾盼生辉,一双瞳仁剪秋水。
“阿月,你来啦~”
“青姐姐,你怎会……”
郁青生前便是一个妩媚的女人,苏月现常说她生错了地方,与这姑苏格格不入。她应该长在浓墨重彩的长安,与那些王侯将相来场旷世奇恋,再拍拍屁股将他们甩了,开个酒楼做女首富。而不是拘于这平凡的镇子上,每日家长里短,无趣得很。
“如何?”郁青从口袋中掏出手持镜照了起来,“我这样不美吗?”
“美,但你为什么会变成鬼?”
“嗯——因为死了呀~”
生前的郁青嫁给了镇上最有钱的富商,理应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正常死亡的人,是不会变成鬼的。
“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我不记得了。”郁青耸耸肩,眸中含笑,“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郁青对苏月现极好,知道她爱打麻将,即便忙着招呼店里的客人,也会在她缺人时来凑手。每年春日桃花开得最浓时,还会送来桃花饼供她吃。苏月现能感受得出来,她是真的把她当做了亲妹妹。
苏月现做鬼差以来,第一次心软了。她收起了伞,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姐姐,做寄生鬼是不对的。”
“那你要我做什么?鬼差吗?我做不来的。”郁青假装生气,甩开了她的手,“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我干不来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小时候我连杀鱼都不敢,如今怎么敢收恶鬼呢。再说了,我也没犯错呀,是他们请我来的。”
苏月现没话说,她说的是真的。
寄生鬼这种擦边的存在,阎王至今没有颁布一条规则直接了当地将他们钉在黑名单上。这种你情我愿的交易,从各个方面来讲,都是合理的。
“那他们是怎么请你来的?”
“喏。”郁青用手指指屋里,“那有个叫吴界的算命先生,他是做第三人的,是他让盛家请我来的。”
目前看来不用去抓吴界,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也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世上有种职业,名叫第三人。顾名思义,生活在三界之外的人。他们能通天晓地,上传下达,被人类称为神鬼的化身。
这种职业也不是谁都能做,要么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么是天生灵力充沛。
吴界他家在这一行里颇有声望,属于祖辈传下来的。他一出生就开了智,十岁出山给人看相,算无遗漏。唯一的缺点就是,干这行身体会越来越差,且寿命都不长,但没有什么病痛折磨,单纯给人算命时耗费阳寿早衰而已。
据说吴界这一族,追本溯源起来,其实是上界现在某位神君的后人,是天赐的缘分,特许他们用天机在人世赚取钱财,死后还会回到天上。
盛家四十年前并不像现在这般富裕。
那时,他们还只是在京城比较有名,并没有走向整个H国。但对于一个白手起家的人来说,能在京城立足并发展,已是不易。
那时候的盛董事长与盛夫人育有一子,盛辉还在小老婆的肚子中,连形都没长成,是个胚胎。
其实盛董事长找小老婆,是盛夫人建议的。她不甘心事业止步不前,她的野心更大,她想要吞并其他企业成为行业一霸,但她又清楚的知道可能这辈子盛董事长只能到这了。
于是,她私下花了大价钱找到了吴界,他给她出了个主意:请神。
但盛夫人等不及了,她需要的是立竿见影的办法。而请神需要全家吃斋念佛、多做善事、积累佛缘最起码十年,才算请神成功。
吴界又给她出了个主意:请鬼。
他告诉盛夫人,这个方法更快,一年内就可以达到效果。但弊端是需要献祭一个人的阳寿,当鬼的养料。付出多少年寿命,就能收获多少年繁荣。
所以盛夫人让盛董事长再去找个女人,目的是让她怀孕,用肚子里的孩子换盛家百年气运。
许真真就是这时候进入盛家的,她踏进大门的那天,已是有孕之身。
那时候盛家正在为请来的鬼布置屋子,就是那个神秘的第四层黑屋。他们却告诉许真真,是在请神。
单纯的女孩信以为真,夜晚对着那间第二天准备办祭祀仪式的屋子许起了美好的愿望。
她希望,肚子里是个男孩,将来能分得盛家一些家产。她知道她身份不明,所以从不奢求她的孩子能继承正统。别人吃肉,他能分到一根骨头就是极好的。
许真真是个平淡的人。
平淡的长相、平淡的性格、平淡的愿望,是扔在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的女孩。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真真二字都是一声。她的一生没有什么波澜,唯一可以称得上惊涛拍岸的事,就是她怀上了盛董事长的孩子,进了盛家大门。盛夫人看她不像看小三,倒像妹妹,总是给她喂安胎药。趴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心,比盛董事长还上心。为此,许真真一直是有些愧疚的,毕竟自己不道德,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她每天都在为盛家祈祷,期盼着这一家人都能平安健康,却唯独漏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盛夫人没想让这孩子出生的,她千算万算,没算对祭坛搭好的夜晚郁青就被召来了,没算对许真真先对着她许下了愿望,没算对郁青对孕妇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郁青实现了许真真的愿望,但盛家给的实在太多,她也不好违背盛夫人的意愿,就做了个手脚。她让孩子顺利出生,却是最招鬼的至阴体质,活不了太久。
相悖的设定带来的结果是——盛辉出生了,他是个套着男人外壳的女人。
盛辉出生那日,许真真没有去医院,而是盛董事长请了医生来家里为她接生。盛家全员冷脸看着女人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汗水浸湿了棉质睡衣,鲜血染红了身下洁白的床单。她的手紧抓着床沿,双腿大开着挂在那里。她毫无尊严的,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像飘在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始终靠不了岸。她呼喊着盛董事长的名字,男人却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皱着眉离开了。这一刻,许真真才明白,他是不爱她的。那些关心与温暖都是假的,这就是一场精心筹划的骗局,无力的是她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她长呼一口气,卸了力,满身滚烫的汗水刹那间冷了下来。她绝望地躺在那,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想带着这注定不幸福的孩子离开人世,他却在这时出生了。
随着婴儿猫似的啼哭,屋外狂风骤起,暴雨如瀑般落下,水珠快速划过玻璃,留下道道如刀划过的痕迹。
盛辉带着满身业障,出生在了一个破碎的雨夜。
许真真发现盛辉喜欢玩洋娃娃和发卡王冠时天都塌了。起初她只是以为她的孩子爱好特殊,可能再长大些就好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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