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浑身颤抖缩在床榻上,紧贴墙面,全身透露着对门口方向的抗拒,神色惊恐,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死死盯着床榻边缘,余光隐约能看见前方一片红。
她甚至不敢转动眼球,只怕再次清晰看见那一幕。
也不能闭眼,谁知那堆物什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偷偷爬上床。
门猛然从外推开,门板撞击到地上的堆积物,噼里啪啦从尖端往下掉,在地上翻滚几圈,中间部分又被带着在地面已铺了的一层上打滚,落到更远的地方。
有细小的黑虫钻出,四散逃开。
推门的管事愣住了,不禁松开按在门上的手,后退一步。
只见地面流淌着暗红,那些血液已经半凝固,在各个老鼠尸体中相粘连。鼠尸从头被剖到尾,半张尸互相对称摊开,一片片堆叠在地上,露出被强行切断的血肉肌理和黑红内脏,一部分脏器已经脱离了内腔耷拉在外,血淋淋的,有些老鼠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整个室内塞满了这样的死老鼠,只有床榻还算干净,腥臭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让她呼吸不上来。
管事反身冲到院子里,跟来的侍从侍女们也变了脸色,离得近的更是亲眼瞧见屋内场景,冲出院门,周边立刻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在内院伺候的仆役大多是家生子,或是部曲佃客的亲戚后代,哪里见过此等血腥场面。
外围侍从眼见事态无法控制,拔腿而逃,预备找能主事的来掌控局面,迎面就撞见来为崔令容上课的张疏桐。
*
“赵嬷嬷。”张疏桐匆匆来到太夫人跟前:“还请外祖母派身边的赵嬷嬷即刻封锁阿令的后院。”
她将此事一一道来。
座上太夫人面露怒容:“竟有人在崔府内院作怪,这是视我崔氏、视北周律法为无物!”
历朝历代皆禁止与打击邪祟污秽之事,犯事者通常处以极刑,北周继承前朝律法,甚至对此类罪犯的处刑更加严格,一朝不慎,便是崔氏满门的祸事。
崔氏虽以经学闻名,可史书也是读尽了的,约七百年前的巫蛊之祸便是前车之鉴。
风险太大,太夫人绝不允许此等丑闻,从她的地盘上传出半分:“赵嬷嬷,你去,把所有人的嘴都捂实了,侍女单独关押,即刻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老奴这就去。”赵嬷嬷是太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由她处理最为合适。
赵嬷嬷领着护卫与几名婆子,来到崔令容院内,通报几声后,便带人入了后院。
一脚踹开门,环顾内室,两张床榻,其中一张空着,询问后,原来另一人昨夜在崔令容门外守夜,只留下这侍女一人。
赵嬷嬷面不改色地叫人打扫干净,指挥婆子将几欲昏厥的侍女拎出来,将她带离此地,捆上绳子关在偏僻地点的房内,等待审问。
护卫们则将所有与此相关的仆役们聚拢,暂且限制行动。
精神的紧绷从愈发紧张的气氛里透露出来,护卫与被信赖的侍女侍从快速来回走动,不断询问他们的所见所闻,叮嘱敲打。
“……那侍女坚称不知情,盘问过后,发现她背景清白,曾还入过太夫人的眼,选她去做二郎君的侍寝婢,虽说最终并未选上。”
寝内,两人相对而坐,崔令容亲手执起茶壶稳住茶盖,给张疏桐倒了杯茶,服侍的侍女少了些许,都被叫去问话了,大概明日才能回来。
“她恐怕见我母亲是外买来的女奴,便认为自己也有当个主人的希望,鄙夷我的出身,却又格外高看自己。”崔令容笑道,放下茶壶。
张疏桐也笑了:“外购女奴与家室清白的侍女,本质上无甚区别,侍女不过用着放心点罢了。”
是啊,在这些士族眼中,除了同为士族者值得高看一眼,皇室也不过如此,更别谈仆役人等了。
崔令容看向窗外,今日阳光难得好,光斑散落廊道,庭院一片鲜亮,是冬日少有的景色。
啜饮一口茶,张疏桐道:“你倒是悠闲,出了这事,连学也不用上了。”
“那不是疏桐阿姊亲口说,我学得快,糊弄尉迟氏足够了。”
“惯会用话来堵我。”张疏桐又笑道:“她们慢待于你,也不和我说,不过那侍女死后,剩下的侍女想必都是些乖巧听话的,再不会遇见这种事了。”
崔令容眼神一顿,移到她锐利上挑的凤眼上。她不爱出门,还不知道此事。
“我只听说了满屋耗子。”
张疏桐在鼻前小幅度摆了摆手,她虽未完全撞上,但事后也有侍女向她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别提了,场面恶心着,好悬给我瞧见了。”
“不过,那侍女平日里与其他人关系就不怎么好,抢东西占便宜惯了,姑姑又是外院管事,许多小侍女敢怒不敢言,所有人都以为,会是被她欺负的小侍女报复呢。”
“难道不是?”崔令容追问。
张疏桐解释道:“崔府夜巡比我张氏严,更何况你要出嫁,附近巡视得也紧些,可赵嬷嬷问过当夜当值的仆妇,都说并未见到人影进入她房中,附近侍女也说夜晚没听见任何动静。”
侍女所住的耳房为方便管理,通常都归于一处,紧挨着,若真有人做那大事,动静必然不小。
光说哪里一下来那么多老鼠,也是一大疑点。
“窗门无异样,钥匙也未丢失,加之你与侍女不久前起了冲突,赵嬷嬷便定了她精神失常,灌了热油,对外说发卖,实则已经秘密处死。”
崔令容点头。
此事八成被认为是自导自演,除了侍女本人,谁还能把老鼠神不知鬼不觉运进去?即便不是,也只有这个理由最可信。
崔氏要的是交代,不是真相。
此事告一段落,室内便陷入沉默。平日里除了教学,两人便没聊过什么话题,也并非什么好友,甚至都谈不上了解对方,彼此之间只是教与学的关系。
“阿令。”
张疏桐率先打破平静,声音低了些。
“还有三日,送嫁队伍昏时出发,你的嫁妆已经备好,提前送出了。”
崔令容恍惚了一阵,时间流逝太快,将近二十天这就过去了。
她来到这里没多久,又要碾转至另一地点,且这次路途更长,约莫要一月多才能到达长安。好在才入冬,大雪尚未封山。
“也是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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