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雨昨天在街上吃了不少东西,第二天一早就说自己不舒服,什么都吃不下了。别人吃饭她看着,趴在桌子上动来动去的不安稳。伏顺道:“你吃那么多干什么,都多大了还没饥饱?”
她流浪的那段时间什么都没得吃,段星河想弥补她,她要什么就给买什么,没想到又把她撑着了。魏小雨捂着肚子说:“哎呦,我要去茅厕,大师兄你有厕纸吗?”
段星河摸了摸身上,道:“我去给你拿。”
魏小雨已经一溜烟地跑出去了。赵大海道:“哥,你是不是太宠她了。”
段星河道:“不算吧,伏顺上茅厕你不是也给送过纸吗?”
伏顺道:“他没给我送过几次,喊也喊不来,都是我扯片叶子擦了完事。”
李玉真还叼着半个荷包蛋,仿佛闻到了一股臭气,顿时吃不下去了。其他人本来准备上午出去采购的,步云邪道:“你还去么?”
段星河道:“我看着她吧,米面肉什么的,你们看着买点就行。”
步云邪站了起来,道:“行,走吧。”
伏顺和赵大海一路,驾着车去买给牲口用的粗粮。步云邪和李玉真一路,牵着一匹马,去买人需要的东西。司空玉没什么事,和宋胡缨还有六幺去逛街了。
段星河站在茅厕外面,旁边就是马厩,人粪的气味和马粪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人头昏脑涨的,段星河扯了两片叶子堵住了鼻孔。魏小雨蹲在里头,半天也不出来。她大声道:“大师兄,你走了吗?”
段星河道:“没有,你掉进去了么。”
魏小雨嘻地一声笑了起来,道:“没有,我好着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道:“你走了吗?”
这孩子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很没有安全感。段星河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出来。”
魏小雨便放心了,道:“好。”
一会儿魏小雨上完了厕所,小脸拉的蜡黄。她可怜巴巴地说:“我走不动了。”
她伸出胳膊,像从前在门派里跟人撒娇似的。段星河便把她背了起来,魏小雨把手放在他鼻子前,道:“你闻闻,我臭不臭?”
她的手凉凉的,没什么味道。段星河道:“手不臭,就是衣服熏臭了,小屎孩儿。”
魏小雨哇地一声叫起来,道:“大师兄,你嫌弃我!”
她说着拼命地把衣服往他身上蹭,双手使劲抹了他脸几下,要让他也染上自己的臭味。段星河哈哈地笑了,背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茅厕。
回了屋,墨墨和小对眼还窝在垫子上睡觉。下楼吃饭之前,段星河给它俩放了饭,这会儿饭盆已经空了。段星河给它俩添了水,魏小雨爬到了床上,拍了拍褥子,感叹道:“这床真软啊。”
过去的一年里,她一直吃野果,睡在山洞里,个头根本没长,身体也比同龄人瘦弱。段星河心里不太好受,在她床边坐着,道:“肚子还疼吗?”
魏小雨道:“还有点。”
段星河道:“躺一会儿吧。”
魏小雨便闭上了眼,街上车水马龙的,偶尔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小孩儿的嬉闹声,马车行路声,混合着一股人间烟火气弥漫开来,让人感觉很安心。段星河靠在床边,一会儿也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哐哐敲门,伏顺喊道:“大师兄,在吗!”
段星河睁开了眼,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颠沛流离的,实在有些疲惫。他去开了门,伏顺慌慌张张地道:“不得了,街上要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段星河诧异道:“怎么了?”
伏顺道:“李兄买了东西往回走,被城里的人拦住了。昨天刘正阳他们大放厥词,说万象门没什么了不起的,这里的人怀恨在心,以为咱们的人跟刘正阳他们是一路的,要跟咱们算账。”
段星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小子虽然干正事不行,拉仇恨的本事却是一流的。他道:“阿云呢?”
伏顺道:“二师兄和李兄在一起。我跟大海听见那边闹哄哄的,过去一看,见他俩被当地人围着出不来。大海留下来护着他们,我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魏小雨被吵醒了,揉着眼坐起来,道:“怎么了?”
段星河道:“没事,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回来。”
他说着大步向楼下跑去,伏顺跟在后面道:“这边,跟我来!”
段星河跟着伏顺往前跑了几条街,见路口闹哄哄的,当地的百姓围成一圈指指点点。一名老者拄着拐,头发都白透了,脾气还挺大,道:“对虺神不敬,老天是要降罪的!”
那些人都是虺神狂热的信徒,恨不能一把火把这些外乡人烧了。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些臭道士傲慢的很,敢不把咱们万象门看在眼里,教训他们一顿也是应该的!”
赵大海大声道:“都说了我们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你们怎么动手就打人?”
一个妇人挎着篮子道:“我昨天分明见你们跟他们有说有笑的,熟悉的很,这回怎么不认了?”
李玉真扶着步云邪,手上沾着血,地上满是菜叶子和碎鸡蛋壳。段星河挤进去的时候,见步云邪的头被打伤了,鲜血顺着额角淌了下来。段星河登时恼了,炸雷似的吼道:“谁干的?”
他人高马大,又气势逼人。那帮人顿时被他慑住了,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虽然法不责众,但带头的是那个老头跑不了。巡视的官差从这边路过,见人群闹哄哄的,过来道:“怎么回事?”
李玉真见官差来了,仿佛见了救星,连忙道:“刚才这些人不由分说就拿菜叶子、石头扔过来,带头的就是这臭……这位老丈。我们不好跟百姓动手,步兄是为了给我挡着才被人打伤的。”
段星河在人家地头上,得给官府一个面子,道:“要怎么处置,都听官爷的。”
那老头儿拄着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笃定他们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官差果然面露难色,低声道:“年纪太大了,不好办。”
那老头儿六十多岁年纪,浑身皱的像个风干的老橘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若真把他抓到县衙去,他往地上一躺,谁也拿他没办法。周围的人见多了这样的事,觉得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外乡人,又没人给撑腰,打就打了。
他们本来就是混进来摸情报的,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只怕引起万象门的注意。段星河窝着火,盯了那老头儿一眼,记住了他的模样。老头儿一点亏也不吃,大声道:“干什么,还瞪我,小心虺神降罪于你!”
伏顺道:“虺神是你家的啊,你说降罪就降罪?”
老头儿理直气壮道:“虺神保佑我们永夜城的每个人,你们这些不懂敬畏的外乡人,早晚要付出代价!”
官差摆手道:“行了别嚷嚷了,都散了吧。”
步云邪脸上的血越淌越多,把衣领都沾湿了。段星河看出官差向着那些人了,只能回头再跟他们算账。他皱眉道:“赶紧回去治伤。”
他扶着步云邪往外走,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还不愿让开。段星河沉下了脸,大声道:“我们跟李如芝他们不是一路人,也没得罪过你们万象门。谁惹了你们,你们去找谁算账,别找我们麻烦!”
他用力把人群扒拉出一个缺口,护着步云邪离开了。伏顺跟在后面,倒退两步指着周围的人道:“差不多得了啊,再闹我们还手了!”
回到客栈,步云邪的伤口还在流血。段星河把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擦干了,仔细看来,伤口还不止一处。一个小伤口在太阳穴附近,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在头发里面。段星河觉得疼似的倒抽了口气,把手覆盖在伤口上,一道幽紫的灵光生出来,伤口渐渐收起来了。
段星河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步云邪的脸色苍白,闭着眼道:“头有点晕,耳朵也嗡嗡直响。”
段星河仔细查看了,他耳朵里没流血,应该就是被石头砸的。段星河想起那帮人就恼火,阿云的本事也不差,只不过不想伤害百姓,结果就被他们打成这样。
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赵大海还心有余悸,道:“要是有人再来找事怎么办?”
段星河现在恨不能来几个不懂事的,好揍一顿出出气,道:“官府不管事,不是还有宋姑娘和六幺么,我也能打,不用怕他们!”
众人便陆陆续续地出去了,屋里静了下来。段星河坐在床边,握着步云邪的手,把一股灵力输送过去。步云邪睫毛动了动,道:“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段星河攥着没放,道:“别说话了,歇会儿吧。”
步云邪渐渐放松下来,刚才他们只不过上街买点东西,就莫名其妙被人围攻,简直不能更冤枉。永夜城不愧是夜游神的老家,民风彪悍,这里的人都对虺神痴迷的不得了,不允许任何人说万象门半句不是。
在夜游神的地盘上当众大放厥词,刘正阳也是够缺心眼的。步云邪叹了口气,喃喃道:“都是那个扫把星,一张破嘴什么都说,真是倒了他的血霉。”
段星河皱眉道:“你放心,我早晚找他算账。”
“算了吧,”步云邪疲惫道,“他现在有李司正护着,你能拿他怎么办?”
段星河冷笑了一声,道:“那小子就会惹事,李如芝也烦他烦得很了,我揍了他也没人管!”
步云邪道:“还有于九护着他呢。”
段星河扬眉道:“你怎么知道于九不想揍他?”
看得出来,于九也跟刘正阳够够的了,一天到晚跟看孩子似的给他擦屁股没个尽头。步云邪觉得有点好笑,稍微一震,脑子就嗡嗡的疼。他倒抽了一口气,低声道:“不说话了,头晕。”
段星河嗯了一声,道:“睡一会儿吧。”
步云邪闭上了眼,片刻呼吸渐渐沉了下去。段星河守了他一阵子,觉得头晕不是小事,还是得让郎中来看看。他悄然出了门,伏顺从外头回来,兴奋道:“大师兄,我找到那老头住的地方了!”
刚才段星河转过街角,就让伏顺去盯着那老头,看看他是什么来路。伏顺当即钻进了人群,悄悄跟了一阵子。就见那老头穿过菜市场,一路上买了一斤小白菜,强行让人白饶了他两根小葱,趁着拥挤还偷偷摸了一个妇人的屁股。那妇人扭过头来,跳着脚骂他:“游手好闲了一辈子,老赌鬼,见不得人好!怪不得你媳妇跟人跑了!”
老头儿装没听见,一副无辜的模样走了。伏顺见他走到一片破旧的老城区,推门进了一间破院里,便跑回来报信了。
段星河道:“什么身份?”
伏顺道:“什么也不是,就是个老盲流。你看他那腿一瘸一拐的走路不利索,听说就是早年赌博被他大舅子拿扁担打的。”
步云邪好端端的被这种人砸得流了一头血,简直没天理了。段星河越想越气,这老头儿倚老卖老是吧,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喊道:“小雨呢,小雨——”
魏小雨已经睡醒了,从隔壁冒出头来,嘴里叼着半块水晶桂花糕,道:“什么事,大师兄。”
段星河道:“带你去活动活动手脚,走着。”
三人上了街,伏顺在前头带路,来到了那老头的住处。恶人住的地方破破烂烂的,风水也不怎么样。几个人站在两扇歪歪斜斜的大门前,段星河道:“他不是不要脸么,把这老头儿的门面给他拆了!”
他说着撸起袖子,把大门上的木板撅下来一块,哐地扔到了一边。伏顺不甘落后,抬脚就踹,片刻功夫就把一扇大门卸了下来。老头儿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还以为是别处的动静。几人把他的两扇门都卸了下来,他才拄着拐出来,气得大叫:“干什么,干什么——”
魏小雨拍去了手上的木屑,理所当然道:“干什么,拆门啊。”
段星河淡然道:“你这大门太破了,下雨天危险的很。我们随手帮你拆了,不必多谢。”
老头认出了他们,怒道:“好,你们——你们来报复我,我跟你们拼了!”
他举着拐杖冲过来,段星河跟伏顺站着没动,魏小雨弯腰躲过了那一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个过肩摔把老头掼在了地上。
拐棍铛地一声先落了地,老头儿一头扎在地上,满脸都是血。段星河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这才叫公平。老头儿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儿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更别说那两个大小伙子了。他害怕的浑身发抖,大声道:“天杀的臭道士,我要报官,我要抓你——”
有人从旁边路过,见了这情形快步往街口跑去。段星河也不着急,道:“怕你不报官呢,赶紧去叫人。”
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了,气定神闲地翘起了二郎腿。老头儿气得不行,等了一阵子,有人带了官差过来。捕头没想到一上午功夫见了他们两回,道:“怎么回事?”
老头儿坐在地上,颤巍巍道:“他们拆我家大门,还打我。”
“我没动手啊,”段星河无辜道,“是我这小妹子顽皮,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魏小雨一挺胸,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干的!”
老头简直要气死,说:“他们一起拆的,他们是来报复我的!”
魏小雨道:“明明是我自己做的,你东拉西扯的干什么。”
官差看出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一向习惯了和稀泥,此时也道:“你自己干的?”
魏小雨嗯了一声,官差道:“为什么这么干?”
魏小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他的门歪歪斜斜的,我一碰就掉下来了。”
地上的门板确实破破烂烂的,一阵大风都能吹塌了。老头不甘心道:“她还打我,你们看我这满脸的血!”
魏小雨道:“是他要拿拐杖打我,我转头就跑,他自己就摔了。”
老头儿又气又急,还想趁机讹一把,道:“官爷,别听这些外乡人胡说,你得给我个说法啊!”
官差果然道:“太小了,不好办。”
伏顺嘿地一声笑了,果然恶人还是要恶人来磨。官差打发道:“一把年纪了,肝火别这么大,赶紧回屋歇着去吧。”
老头儿气得浑身哆嗦,他本来想欺负外来的人过过瘾,没想到这些小后生一点都不好惹。他们几个在院子里吵架,全然不知道远处的一座高楼上,有人正望着这边。
阳光照在那人的银扳指上,流过一道白光,看的津津有味。片刻他收起了手里的千里镜,吩咐道:“这几个外乡人有点意思,派人盯着他们。”
身后一人道:“是,堂主。”
整治完了那臭老头,三个人身心舒畅,打算去给步云邪请个郎中。走过一条街,就见前头乌乌泱泱地站着些人。段星河有些纳罕,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这么爱看热闹,又出什么事了?
几人走到跟前,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爬到了一棵梧桐树上。寒冬腊月里,他身上的棉袄敞着怀,长着一脸大胡子,喝的醉醺醺的。有人道:“哎呦,这不是兴盛镖局的杨镖头吗,这是干什么?”
又有人道:“喝酒撒疯呗,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杨镖头拿头蹭了蹭树,醉醺醺地说:“老伙计,还是你对我好,我给你唱一段曲儿,你听着昂——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他的嗓门极大,从这条街能传到对面街上去,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几个年轻男子跑过来,站在树下大声喊道:“师父,别唱了,下来吧。”
杨镖头又喝了一口酒,大手一挥,豪迈地把葫芦扔下来,不耐烦道:“闭嘴,啰啰嗦嗦的,坏老子喝酒的兴致!”
他这样疯疯癫癫的,让他的弟子都觉得丢人。一个年纪小点的徒弟都快哭了,道:“师父,这么多人看着呢,先下来行吗?”
杨镖头没理他,一个路人道:“他们镖局要倒了,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当家的发疯不是很正常么?”
旁边有好事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路人道:“听说他们之前保的一批镖被人劫了,辛辛苦苦挣了这么多年,攒了点家底都赔钱了。”
周围的人啧啧感叹,同情地看着树上的男人。有人低声道:“老杨也是个好人,教了不少孩子学功夫,给他们吃饭的本事,要不然他们就只能去当苦力了。”
那些少年望着师父,都很难过。有人试图把他拉下来,杨镖头虚空蹬了一脚,道:“起开,嗝,不好……吃多了,老子要吐!”
他哇地一声朝树下吐了起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四下躲开了。地上臭气难当,他的模样也狼狈得要命。杨镖头吐了一阵子,扒着树往后一仰,就这么打着呼噜睡着了。
这人要是醒了,知道自己喝醉了干过什么,肯定无地自容。段星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伏顺道:“大师兄,这城里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正常啊?”
段星河道:“在夜游神的地盘上,这样的已经算很正常了。”
伏顺觉得也是,往前走了一阵子,见前头有个戏园子。几个伙计搭着梯子把门口的招牌取了下来,上头画着个男旦贵妃醉酒的装扮,很有些雌雄莫辨的气质。伏顺摸了摸下巴,道:“这人好生俊俏啊,怎么把牌子摘了?”
路边一个下棋的大叔道:“这是周春生,今年刚出来的新人,嗓子好,扮相也漂亮,本来是挺有前途的,唉……”
伏顺一向十分八卦,道:“怎么了?”
大叔道:“他要去唱堂会,三个月不在公众面前演出,专门伺候大老爷。”
伏顺道:“什么大老爷?”
大叔道:“大老爷就是有身份有钱的人,有男的也有女的。唱得好,人家给个晋身的梯子,砸钱捧他,从此他就是永夜城的头一份了。”
伏顺道:“那不是挺好的么?”
另一个卖瓜子的小贩嗤笑道:“你以为唱堂会光唱就得了,人家玩的花着呢,不少人都被玩残了的,被抬回来再也上不了台了。你想要这泼天的富贵,也得看有没有命能接的住。”
伏顺遗憾地看了一眼那个男旦,道:“他现在不也挺好的么,为什么要冒风险做这样的事?”
“贪呗,”小贩鄙夷道,“人红了就想要更红,想地位稳固,钱是赚不够的。”
那块招牌上沾了一点灰尘,正好在男旦的脸上,把桃花似的脸蛋儿弄得灰蒙蒙的。一个伙计遗憾似的拿袖子擦了擦招牌,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有人在戏园子里扬声招呼,那伙计就扛着招牌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前头有一间药铺外挂着个葫芦,段星河进去找了个郎中出诊。片刻回到了客栈,郎中给步云邪看了病,说他的头受到了震荡,得静养十天左右。这期间千万不能颠簸,要不然以后可能留下头疼的病根。
郎中开了几副药便走了。步云邪抬眼看他,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有些不高兴,好像怨自己扔下他似的。段星河扬起了嘴角,在床边坐下了,道:“久么?帮你出气去了。”
他把刚才的事说了,步云邪有些难以置信,却也觉得痛快,道:“你不怕他讹上你?”
段星河无所谓道:“小雨也是小孩子嘛。吓坏了我小妹子,也有得他赔的。”
出门在外,不比在老家。步云邪不想让他惹上麻烦,道:“以后还是算了吧。”
段星河的原则一向是打自己就算了,打他兄弟不行。他道:“那不成。不还回去,老子道心不稳。”
他看着步云邪,道:“感觉好点了么?”
步云邪的心情舒畅了,脑袋确实也没那么晕了,道:“没事了。”
段星河松口气,温声道:“我去给你熬药,你歇一会儿吧。”
步云邪本来就瘦,病了更是没有胃口,两天就瘦了一圈。段星河寻思着光吃药不行,想给他弄点滋补的东西。这天一大早,段星河下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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