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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

*

“小姐,你看,院里的梨花又开了。”

一位身着白色素裳的女子闻言,微微抬起头,眼里映着皎皎明月,她薄薄的嘴唇微张,温声道:

“今年梨花开得早了。”

侍女心知她家主子盼人心切,不再多言,只是试着宽慰她:

“公子此次进京,想必会风风光光地接小姐入京呢。”

她跪坐在长安亭的茶台边,低头看向自己翠绿色的玉镯,哑声笑了笑,略带苦楚地说道:

“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向来是了解他的。”

话毕,她不禁想起近些天听到坊间的那些传闻:

说自己的丈夫到了京城,竟开始前往各处的酒楼,甚至是留宿风月场所。

哪怕她不愿相信,但这些话,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若是他一无所成,必然不会有脸回来见我;若是他有所成,说不定已经在他的府里准备好莺莺燕燕等着我去管教了。”

她苦笑道:

“或许我早就该看清,他这类人,在父辈的打压下长久地抬不起头,因而只能靠不断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来博取几丝欢楚。

“我对他仅抱有的希望,就是他尽早攀到高枝,不必再同我履行那所谓‘父母之命’。”

话毕,她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成婚之初的唐栀。

那真挚热烈的双眸,或是郑重承诺的话语,

实在可笑。

小姐这番话,让侍女听完一愣一愣的,不敢有何反应,只轻声道了声“小姐聪慧”。

她应道:“点儿,你先下去吧。”

她倚靠在栏边,缕缕微风,吹得她鬓边的发丝如拂柳般飘扬。

这两年来,她一次次端详着这落败的唐府——

无论是湖面中央只露出一个脑袋的玉貔貅,还是华美但积满了灰尘的水榭楼阁,这些所谓富丽堂皇,或是物是人非,都只让她都只让她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一阵寒风吹过,她的小腹又隐隐作痛,情不自禁地弓下腰去。

点儿见状,立马将她扶回梨花阁中。

“小姐,现在是初春,天还冷着呢,这几天我可不能答应你出来溜达了。”

她嘴角上扬:

“好点儿,你可不准吓唬我,下次我听你的,多披几件衣服出来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路上那明明已入春却还像极了寒冬的景色,再想着自己越发羸弱的身体与日渐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思忖道:

“若是当年,我再勇敢一些,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她抬起头,望向被成片的云朵遮蔽的太阳。它虽只剩小半边,可仍静默地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她眨眨眼睛,娴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愁意:“若是那时,我有得选。”

而这愁思只轻轻地从她的心头拂过——

春山犹青,梨花仍香,又何必悲天悯人?

不妨折一枝梨,敬此经年。

·茶馆

那时的江南有三户人家最是出名,就连河道边最热闹的茶馆里说的都是这三家的小姐公子们的故事。

“都说江南有三好,茶好,水好,人好。沈氏打理着这我们这繁华街道上的摊铺,钱氏管着通往东南西北的水路交通,而唐氏则管着我们四海之内最大的茶庄,咱这用的就是唐氏茶,那叫一个回甘!这茶呢都是上等好料!所以顾客们呀,不要嫌咱家贵呀,您去其他地方瞧也是一样的价格呀。”

“一般。”底下一位蒙着白纱,束着高马尾的女子小声嘀咕道。

这话却不小心传到说书人的耳朵里了,说书人刘铁嘴抑制住内心的不满,问道:

“哦?这位女侠,您有什么高见?”

女子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批评,起初有些惊奇,但过了几秒也就收拾好心情,应道:

“您既然问了,那我就答。不过切记,莫怪本女侠嘴下不留情,毕竟是你要求的。”

看台底下的其他听众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刘铁嘴笑眯眯地说道:

“洗耳恭听。”

“想必大家都知道,唐氏一族独占江南茶业鳌头九十年有余,自从唐家第一代老家主唐七走后,他的子孙们与各地茶馆达成协议,让茶馆只收最为低价的唐氏茶,而卖茶的散户则被成规模的茶庄挤压得一点余地不剩。

“当年的唐氏茶确实乃人间滋味,入口启香,入喉留香,回甘实乃一绝。但那也只是老唐主的时代而已,如今的唐氏茶,压榨自家的茶农,仗着老字号招牌而为非作歹,实乃敛财的丑恶嘴脸。

“这‘一般’二字,是我说得不知轻重了。该说的,应该是‘无耻’二字。”

全场鸦雀无声。

刘铁嘴呆愣了好一会才气急败坏地说道: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胆敢信口开河污蔑江南赫赫有名的唐氏茶业!来、来人啊!”

“信口开河?你们这些人做事真不怕遭报应啊。我也算开了眼了,不用你们请,我自己有脚。”

她冷哼一声,不屑地观察着在场人惊恐的神情,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还有,唐小公子,功课时间跑来茶馆玩,你爹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观众席中的某个人打了个冷颤,继续装做若无其事地喝茶。当人们觉得无趣陆陆续续地离开时,他也混入人群离开了。

·

一行人在唐府门口齐候着他们的小公子回府。

“哎哟喂,我们的少爷,怎么又溜出去了呀,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让我们出去找你呢。”

唐小公子撇了撇嘴,不与众人多费口舌,走向了自己的书房。

“少爷!别急着走呀!老爷要见你呢!”

他不说话,只是朝房里走去,似乎在用这样一种方式顽强对抗着他那不容违逆的父亲。

可惜,这种对抗不仅无济于事的,反而,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折磨。

已是子时,他仍在祠堂中跪着。

为了防止他翻墙逃跑,门口还特地安排了几位看守轮班。

愤恨与不甘裹挟着他,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这些年自己在唐府与父亲那遭受了怎样的屈辱,他也不由得想念起那带给自己生命中唯一几丝温暖与光亮的养母沈娘。

可她,却在半年前离奇离世,没人能告诉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就连沈娘的最后一面,他也没能见到。

他是唐家当代家主的小儿子,今年十五,但整个渭城谁不知道他是烟花女子与唐家主的私生子。

这生母在生下他后体弱伤寒而死,而他的父亲将尚在襁褓的他带回府中抚养。唐府人也因此视他为灾星,避之不及。

唐家主的侧夫人沈夫人,见他没了母亲,还被下人苛待,实在于心不忍,将他放到房中亲自抚养,多年来视他为己出,教他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还与他一起摆弄花草——也正是沈夫人将偌大唐府中的一草一木都照顾得万分妥当。

沈夫人办葬礼那天,他强忍着泪水,若是松懈一刻,泪珠便会瓢泼而下。

葬礼上,没有棺材。他跪在灵堂沈娘的画像前,猛然想起沈夫人在他尚年幼时,曾经温柔地告诉他:

“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了,那一定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不要来找我,你只管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

当时他没太当回事,直到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沈夫人早就知道自己要走。

之后这半个月,他都会在心里默念:

“沈娘她只是出远门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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