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店里一片死寂，空气似乎开始惊悚地震颤，那几枚魔银小球仍在上下翻飞……辛西娅有些不耐烦地说：“坐，都坐，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等到所有人都僵硬地听从了命令，她才说：“首先，祝贺你们通过了考验。”

几人面面相觑，机械重复着：“考验？”

“怎么，我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她讥笑道，“平白塞给陌生人一箱福灵剂，还相信他能兜售出去？说说吧，两周了，出货几瓶？”

“……三瓶。”店老板艰难地说，“福灵剂是最稀罕的魔药，一小瓶就要熬制半年，包含几百道工序，一道都不能出错。这么珍贵的东西，短时间内大量流入市场并不是好事，先生。”

“所以你的对策就是杀了我，好让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挥霍这箱东西？”

辛西娅的背往后一倚，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双腿交叠起来，“趁着吐真剂药效还没过去，来告诉我，你们都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你开始。”她点向距离斯内普最远的人。

包括“灰毒”艾什·博伊在内，五个人相继完成了自我介绍，他们都是翻倒巷的魔药商或供货方。

灰毒起先并没有私吞福灵剂的想法，只是觉得兜不住这么大的生意，需要找几个熟人一起干。之后也不知怎的，几个人讨论着就改变了主意，开始策划这场伏击。

等他们说完，最后一个才轮到斯内普。他不慌不忙拉下兜帽，帽子下竟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艾寇·多伊，”他这么介绍自己，“长期为翻倒巷供货，这里的每个老板都认识我。”

他说得很干脆，毫无犹豫，毕竟在吐真剂药效下，人往往会一股脑秃噜出自己能说的所有答案。

辛西娅这才注意到，他的音色其实和斯内普完全不同。刚才之所以让人耳熟，是因为震惊之下忘记了掩饰腔调。

如今换了一副腔调，那股熟悉感就荡然无存了。

难不成她认错了，此人根本就不是斯内普？

黏糊糊的镜子里，卡罗浑浊的眼球轻微转动，流露出意味不明的深笑。

实际上，辛西娅心底简直要乐开花了。“艾寇”是回响的意思，而“多伊”的词根是doe，意为牡鹿。斯内普这个假名，简直就像把他自己的脸贴在了兜帽外面。

斯内普拉开袖子，手臂上赫然有个黑魔标记，不知是复方汤剂无法令其消失，还是他这张脸本就属于另一个食死徒。

“食死徒不为福灵剂而来。”他微微抬起下巴，说话方式完全变了个人，“黑魔王委派他的仆人调查杀死卡罗的真凶，我一路追查至此，参与伏击不过是为了调查。”

“哦？”辛西娅笑呵呵地说，“你是受了黑魔王的指派，不是别的什么人？”

艾寇·牡鹿阴测测地说：“食死徒只效忠于唯一的主人。”

好嘛，吐真剂在他身上是没管一点儿用。

这也正常，吐真剂就像夺魂咒一样，都是可以被抵御的。

“食死徒，你知道我说的‘考验’是什么意思吗？”

斯内普拿腔拿调地说：“我想，福灵剂只是饵，我等才是你要钓的鱼。至于考验——”

“从引诱我等上钩、到店中伏击，再到惩罚有罪者，整个过程都是你的考验。而那些没通过考验的人，已不幸变成了非人。”

辛西娅笑容加深，她拆开交叠的双腿，站了起来。

“我这人有个怪癖。”她缓步绕到他们身后，行走间带起的气流拂过每个人的后颈，引来某种不寒而栗。

他们看不见她，又能感觉到她，就像利器悬于眉心、计时即将归零，那不容忽视的危险和压迫感让人只想夺路而逃。

两只枯瘦的手，搭在沙发背上。

“我不和毫无野心之人共事，也不与丧尽良心之人一道。”她极轻、极缓地说。

最怪异的是，那血淋淋的镜子仍悬在众人面前，使他们不需要回头，就能直面她的视线。

“是的，这是一个考验。福灵剂诱出野心，吐真剂筛选良心，你们都是被我选中的不幸者。”

她将卡罗的手指从后脑插进了斯内普的头发，指甲抵着油腻的头皮划过天灵盖，到达百会穴时猛然一抓，将斯内普的头狠狠扯向一边。

她俯下身来，强迫魔药教授注视那颗眼球，让两张假脸都映入了镜子。一张空洞僵直，一张平静残忍。

“拥有野心绝非坏事，拥有良心亦然，不幸的是两者皆有。更不幸的是，它们彼此失衡，已然酿成大错。”

她注视着镜中魔药教授那陌生的脸，用口型说：

告密者。

斯内普脸色遽变，从面颊到脖根霎白一片，彻骨的寒意从头皮被撕扯的部位贯入头骨，沿脊椎一路刺向尾骨。他绷紧下颌，牙龈轻微地咯咯作响，不知咬着的是恨意，是震悚，还是怒火。

卡罗的面部皮肉仿佛是向上扯了扯。她扔开斯内普的脑袋，直起身来，看他不作反抗地跌下去，感到心中充斥一股生杀予夺的痛快。

无论如何，无法否认——她真的享受这种感觉。

她真的喜欢把玩人心，掌控力量，将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物踩在脚下，欣赏他们的膜拜与屈服。

野心与良心，在她躯体里时时刻刻维持着平衡，也时时刻刻都在失衡。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更是她必须控制的劣根。

辛西娅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底颤抖的兴奋。

想想你是谁。

她告诉自己。

她睁开眼，转回众人面前，一边行走，一边温和地说：“总有那样一种人，野心诱惑着他们，良心撕扯着他们，使他们如同上了绳套的恶犬，撒腿狂奔，却囿于方寸。”

“和这样的人共事，你会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你会知道——”

她摊开手掌，魔杖轻巧地放在那里，毫不设防，随便一个咒语就能打翻，但座下没有人做出任何反抗。她笑了。

“——他们永远逃不出你的掌心。”

现在，每个人都明白了形势。无人不懂她的意思。

一个叫杰登·盖尔曼的魔药商最先站起来，低下头颅：“My lord，您拥有我的忠诚。”

辛西娅的手掌向上一抬，魔杖划出一个轻灵的弧度，将他即将下跪的双膝抬起，“Ju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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