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到天寒,近日的天气也确实在急剧转冷。
廉易诚与傅觉止对视一眼,饮尽杯中温酒,指尖在杯沿边叩了叩:“天候转寒,几日前听王爷提及,京中陛下圣体旧疾,今岁怕是不好过。
“我等臣子,虽远在边陲,亦当时刻挂心圣体安康。
娄洲低叹一声,将话头接过来,声色沉痛:“是,侯爷说的不错。
“听闻陛下今秋已多次昏厥……龙体堪忧啊……
座下人闻言相视默然,心照不宣。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群臣中已有人站起身,朝傅觉止低声道:“王爷,陛下若真有万一……京中局势……
傅觉止略挑眉梢,捻了捻指腹,抬手止住他的话:“陛下若有旨意,我等自当遵奉。
“遐北军,只需谨守臣节,恪尽职守。任何情况不乱阵脚,方不负圣恩,不负天下。
在成事之前,戏总要做足。
世人皆知今上不义在先,镇北王这番话,面上全然是忠君体国的典范。
可字里行间,亦有深意。
陛下病重,冬日难熬,谨守臣节,恪尽职守……
这职守二字,来日怕不止戍边这么简单了。
廉易诚心中激荡难平。
大昌满朝的文武,在早年间,就已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蠹虫。
尤以崔源之流,实乃满身污浊,陷害忠良,分权夺柄,为祸天下。
如今朝堂肃清,皇帝却过河拆桥。
遐北苦寒之地,平日索要粮饷本就艰难,现在也惨遭断供。
如此对待边军,待王爷亦是步步紧逼,不留活路,此景谁还能忍得了,此苦谁还能吞得下?
他一把年纪了,守在遐北为大昌效命多年,十年间,等回的不是小王爷,迎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宦官监军。
他早已对大昌心灰意冷。
镇北王在遐北十余年,去了阙京亦是十余年,廓清朝野,安定边疆,推行新政,利国利民。
虽手段难免凌厉,可这等事,也只能由此才能震慑,才能压得下。
傅觉止这些年来所行之事,所杀之人,哪件事错枉错怪?哪个人错冤错杀?
哪怕来日天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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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江山易主,再者改了姓,换了国,他廉易诚也誓死相随。
如此明主,谁不向往?谁不跟随?
廉易诚念及此处,苦得眼眶湿润发热。
他躬身领头,众人随着齐声应和。
“末将等谨遵王爷号令。”
……
宴会到了中途,昭南倦得撑不住了,饭也不想吃,就这么倒在傅觉止身上,不住嘀咕。
“我要睡觉睡觉睡觉……”
傅觉止递汤匙的手顿了顿,随后低叹一声,又将勺子凑去昭南唇边:“团团,最后一口了。”
他揽住昭南,指尖顺着往下,轻抚他的肚皮,转着圈儿揉了揉:“干瘪瘪的,哪儿像吃过东西?”
昭南今夜确实没怎么吃东西。
他想睡觉,偏生傅觉止就是要管。
“等到了半夜,团团要是饿醒了,再睡可就难了。”
傅觉止太了解他。
若半夜醒来,昭南定是要闹觉。
只是饿了,尚能唤来夜宵。
可此地是遐北,深秋气冷,若夜间转醒,隔日难免头晕不适。
他不舍得昭南难受,不如现在将人喂饱,胃里熨帖了,夜里便能暖和,睡得也舒服。
身侧人半耷拉着圆眼,因被扰了睡眠,闹了脾气,要和他抗争到底。
傅觉止捏捏他的腰:“团团乖些,张嘴了。”
昭南性子软,拗不过他,最后这一口饭吃得又羞又恼。
镇北王言出必行,说是只喂最后一口,喂完后,就牵着人离席。
一众将臣起身目送,等身影消失了,才陆续坐下去继续。
月光洒下如飘摇银水。
傅觉止知晓他面薄,方才只规规矩矩牵着人,如今见昭南困得路都走不稳,也不再顾忌,俯身将人托抱进怀。
遐北的夜空旷远清冷。
昭南将下巴垫在他肩头,慢吞吞地呼出一口气,困倦的眸子望向傅觉止。
不同于往日的灵动清澈,却也带着将睡时的朦胧,晶亮湿漉。
“你好厉害呀……”
他的尾音因倦怠拉得绵长,带着温吞的睡意,小声咕哝:“方才在宴会上,是在告诉他们要准备了,对不对。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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