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钗女出阁成大礼,秃歪剌诳语骗千金
嘉平十六是婚嫁吉日,长林园中四更天时,门房灶下的灯就渐次亮起,之后学生们也都醒了,个个彩衣新饰,排演仪程,为邢老师的婚礼做准备。
隔壁东宅的北戎人也都精神抖擞起来,这可是他们族长的婚礼,半点马虎不得。
就连禛钰也赶早到了,换上了百斤重的萨满服饰,到了吉时就会为新人打鼓甩铃、焚香祝祷。
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稻香村中尤甚。晴雯雪雁两个帮新娘子妆饰插戴,有了从前嫁姐姐的经验,黛玉在一旁指挥若定,面面俱到。
迎着朝阳,长林园一路正门大开,鹤童迎亲的队伍徐徐而来,前有两班锦衣卫左右开道,紧跟着珠帘绣幕的八人大轿,伴有鼓乐唢呐之声通衢越巷,押尾的是二百来个魁梧奇伟的汉子,个个披红簪花。
到了辰正时分,新娘子被接出了门,又多出两溜送亲队伍。先是一群童男童女捧花抱果,再是两溜花容玉貌的姑娘,最后是身着绸绢袄裙,打着联垂,齐唱异域歌谣的妇人。
但看这三四里迎亲队伍,又三四里送亲队伍,中间夹着一色红的销金宝箱,连头带尾如两条红龙一般,占据了整个街道,其场面之壮观都比得上公主出嫁了。
要说逾矩越制,倒也说不上,只是人多队伍长罢了。薛蝌带着堂姐宝钗来拜见王夫人,却被这连绵不绝的队伍阻隔,迫使薛家轿马倒退路旁。
薛蝌遥望远去的花轿,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好似被人生夺了妻子,心口钝痛起来。
宝钗从轿窗看过去,怔然变色,心中无限狐疑:邢岫烟不过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孩儿,哪来这么大的钱势排场?莫非果如薛蝌所言,长林园中产业颇盛,大有富可敌国之财?
贾府上房之中,王夫人半死不活地歪在榻上,脑仁儿被屋外的喧嚣吵得生疼,就连净虚老尼念咒的声音,都觉得是魔音灌耳,心烦气躁得很。
当初凤姐当家时,因水月庵净虚老尼撺掇拉篷扯纤之故,差点为三千两银子害了人命,就与水月庵渐渐断了供奉。
恰好宝玉失而复归,王夫人感念菩萨恩德,去庵中烧香还愿,少不得拿出一些探春出嫁的贺仪,又续上了年例香例银子。
水月庵的净虚老尼就赶着十五,带着徒弟智通,来贾府送供尖之例,小住两日。
此时听说贾府的四姑娘剪了半绺头发想做尼姑的事,巴不得拐个千金小姐去招揽香客收受供奉,特意在王夫人跟前专心念了两天《消灾吉祥神咒》,等着她提这茬话好应变。
屋外的鞭炮鼓乐声终于消止了,王夫人也厌乏了,挥挥手示意净虚停下,有气无力地说:“我眼下有一桩劫数脱不过了,想来问问你的主意。”
她一面揉着心口,一面捻着佛珠,将惜春闹着要出家的事说了出来,直抱怨:“四丫头又不是我生的,隔房的堂侄女儿罢了。若她爹娘兄嫂还在,我何必管这个闲。哪怕强压着她嫁了,好赖不与我相干。
我不过看她可怜的份上问她一问,她就这么持刀弄剪做张做智,替我作祸。咬定牙,凭人怎么劝,断乎不肯嫁人,茶饭不用觉也不睡,将不慈不贤的名儿让我背着。”
净虚听了,正撞在心坎上,打去妄想,半晌叹道:“西府是积善人家才得余庆,不比东府已经绝灭了。四姑娘孤苦无依,六亲缘薄,幸得太太慈悲感应,才有她得道的机缘。若能苦海回头,横超三界,也是太太好善的功德,又何必阻了四姑娘出离娑婆的信愿。”
想到惜春是大家小姐,不好明劝,净虚也并未将话说透,静待王夫人的反应。
王夫人捻弄着手里的佛珠,犹豫不决地说:“佛门哪里是轻易进得去的,她一个千金万金小姐,又是青春正好的年纪,不过是看姐姐们都有了好结果,自己的婚事一时不遂,才生此念。若将来在庙里熬不得清苦,反闹出不才事故来,惹人笑谈。”
话一出口,王夫人就后悔了,仿佛一巴掌扇到了自己脸上。
她的儿子宝玉,可不就是出家熬不住贫寒寂寞,才恣心纵意与两姨表姐有了首尾。
惜春之父经年与道士胡羼,最后贪服金丹烧胀而亡,本就荒唐。若惜春再草率出家,又清净不惯,再惹出燕闻轶事供人笑谈,贾府上下人口,还怎么出门见人。
“太太多虑了,庵里持斋把素自有清规戒律,不比荒村野庙难成体统。”
净虚有备而来,再劝道:“不如先把四小姐安置在庵中,吃斋茹素待发修行,太太生忍两年,凡百事情不闻不问。若是她熬住了,那就是梵修的机缘到了。若是耐不得孤寂,闹着要回来,太太照旧接她回来,再打发她出门子,未为不可。”
王夫人点了点头,正待说话,恰时宝钗进来请安。
想到宝丫头带累宝玉名声尽毁,心里又怨又愧,假意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儿,委屈你了。”
宝钗讪讪摇头,这亲也订了,聘也下了,再多委屈也得生忍了。好在破身的事借机遮掩了过去,倒省了口舌是非。
“哎……”王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将惜春要出家的事对宝钗说了,“遇上你四妹妹这么个不晓事的糊涂孩子,你说该怎么办好?”
宝钗并不关心惜春的将来,只说:“姨娘是个慈善人,为四妹妹连日用尽心力,可她天生一股百折不回的牛心左性,劝也不中用。若能助她与佛结缘,醒悟得度,未尝不是一桩阴德好事。依我说也只好由她去吧。”
“阿弥陀佛!”净虚合掌念了一声佛,又拍宝二奶奶的马屁,“怨不得人说宝姑娘心思通透,世人最难得就是‘放下’二字了。宝姑娘沉重知礼,将来必能谏夫治家,万事妥贴。”
“嗯。”王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脸色和缓下来,对宝钗说:“既这么着,你就去小佛堂请四丫头来,且让她去水月庵待发修行两年再看吧。”
“善哉,善哉!”净虚听了,又念一声佛。
宝钗心知惜春对她戒心重,未必肯出佛堂,自己劝不动倒显无能,只说:“我看不如请师太亲去佛堂问她,从前四妹妹就与智能儿玩得好,必是肯去的。”
提起“智能儿”,王夫人想起,数年前智能儿私逃的事,转念想宝玉婚事诸多杂务还未料理,哪有工夫着意在这些小事上,便不问了。
净虚倒是借了智能儿的光,在惜春面前,将水月庵的清修生活,说得天花乱坠。
惜春本就心静,从小倾慕空门般若智慧,加之净虚用神秘感应等事,不断对水月庵赋魅,促使惜春对青灯木鱼、朝钟暮鼓的生活十分向往,竟等不得,非要立时随她去了。
王夫人了却心头一桩事,忙让吴兴家的取了银子,赏了净虚,安排车马送惜春去水月庵。
此时惜春尚不知,曾经置身佛门的小尼姑智能儿因思凡恋尘,情郎短折后,早在水月庵中干起了秽行营生。
自从水月庵断了贾府供奉,两年前又被塞了净欢、智空两个姑子进来,就渐渐走了大褶儿。
平时连早课晚功也不做了,积年老鸹出入高门大户,骗赚经衬斋供之费。青春小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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