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周麦琦觉得蒋浮淮不是例外。
邀请他参与一场狂欢,脱口而出往往比深思熟虑过后要轻松很多。
看着彼此停顿的几秒间,周麦琦没有后悔,反倒是蒋浮淮拒绝了。
他问:“我们算和好了吗?”
她摇摇头,“不算。”
“那你为什么和我提这个?”
她也特别直白,“你干净。”
蒋浮淮听笑了,“就因为我干净?”
“你还省事。”
“你不怕我缠着你要你负责?”
周麦琦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出来玩讲负不负责这种话是有点扫兴了。”
蒋浮淮却板起脸来,“周麦琦你不要在外面装熟女。”
见他没有想法,也不会改口,周麦琦自顾自起身重新理了理头发,特别理所当然地陈述事实:“都快三十了还说这种话。”
“男人三十也是一枝花。”蒋浮淮强调。
“什么花?高岭之花?高高在上不让人采的花?”
说起话来总是暗含火药味,掺点讽刺,加点挖苦,生生把反问变了味。
蒋浮淮也冤,也纳闷。他一个家里的米虫,徒有“少爷”和“富二代”的虚名,几乎没有多少可流动的现金,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怎么周麦琦天天说他端着,说他高高在上。
“我坐的已经够矮了。”
他不仅委屈,他还有点烦闷。
周麦琦不解风情,听见少爷这么一句,赶紧搀着他的胳膊要把他扶起来,“少爷您快请起吧。”
简直是对牛弹琴,话不投机。
蒋浮淮也是给台阶就下,特别好说话,借力就要站起来的时候,周麦琦突然来了通电话。
她看了眼屏幕,即便备注的这个名字中午放了她鸽子,念在行走江湖不得不装傻的份上,还是不由分说甩开蒋浮淮的手,接起了电话。
蒋浮淮扑回地面,听她开口叫了个名字,忽然不快地阴沉下脸来。
*
再次和江奕杉约见面是在胡怀巷子口新开的一家酒吧。
开业活动做得很丰富,驻唱歌手也小有名气。
江奕杉倚在吧台,打了个响指招呼酒保,要给周麦琦点单。
“我不喝酒。”
“什么?”
光线恰到好处,分辨得清人脸和五官位置。
江奕杉属于好看的那一卦,也知道自身优势的那一卦,但不足以惊艳到周麦琦。
她重述:“我不喝酒。”
他低头靠近,蹙眉仿佛厌恶闹哄哄的环境音,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周麦琦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肩膀,识破他顽劣的游戏。
江奕杉勾起嘴角,十指交叠放在台面,侧头看着周麦琦,“不喝酒怎么谈生意?”
她指指声带位置,言简意赅地说:“吃了头孢。”
“病了?”
摆摆手,周麦琦拉开高脚凳坐下,“小毛病。”
他们要聊早教机构投资的事情。周麦琦做了很多轮评估,排查过风险,眼下大家都不乐意生孩子了,早教机构怎么看都是桩赔钱差事。江奕杉却笑笑,替她回忆起刚做生意时畏手畏脚又讳疾忌医的毛病。
他原话是:“普通人不乐意生而已,有钱人还要传宗接代,没有好的教育,哪来这么多风度翩翩善解人意的少爷和小姐。”
话里还有点酸溜溜和不屑一顾的成分。
周麦琦左思右想,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当年自立门户时就是这样,怕不回本,怕被人拒之门外,怕这个怕那个,迈不出去那只脚,江奕杉也推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忘记她做的是高端生意,赚的是回头客。
现在,江奕杉再次一语点醒。
这个项目不能做到百分百的稳赚不赔,但姑且是个风口。
冒险的事情,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想去试试。
周麦琦说:“大致没问题,其他的你等我再想想。”
聊完这些,江奕杉特别感慨地问她:“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又能怎么办。”
“忙不过来的话——”
他欲言又止,酒杯悬在嘴边,意思已经很明显。既想当伯乐,又想当周麦琦的千里马。有些钱怎么赚不是赚,多掺一脚多分一杯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周麦琦很漂亮,事情无论发展到哪一步他都不吃亏。
若有似无的灯光闪过,照亮江奕杉脸上容易让人混淆的细节。手指沿着吧台游走,几步就到了周麦琦手边。
宛如攀岩一般,从指甲到指骨,再到她手背,说着清幽又仿佛气若游丝的勾引。
“忙不过来记得找我帮忙。”
他终于和盘托出自己的目的。
周麦琦也笑,“那肯定啊。”
然后猛然抽出手,在对方尚未反应之时,以一种玩笑的态度反方向掰过江奕杉的五指。力气之大,叫江奕杉酒杯里的液体都洒了。
“疼疼疼,Magi!”
“哎呀,弄痛你了吗?”她装模作样的本领也了得,查看江奕杉状况,“Sorry啊,我以为你想和我试试身手,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练过一段时间少年武术,下意识就——”
江奕杉发出类“多大点事”这种感叹的一句“嗐”,给自己找台阶下时的反应也相当幽默,“既然如此,下次一定找你过招。”
喝完那杯酒,江奕杉就走了。
这个在香港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还装作痴心绝对的男人,实在让她头疼又觉得难办。
他的眉眼有三分像蒋浮淮,那种深情到眼里带光带泪水的姿态,常常让周麦琦产生错觉,也常常让周麦琦从记忆里拉出原版来比对。
江奕杉是装的,她清醒后能得出结论。
但是,接受人家帮忙是真,从前进入珠宝市场也托了他的面子牵线,如今还涉及其他项目的投资。
进账的时候还得提醒自己忍一时。
周麦琦想,真应了那句俗语,钱难赚屎难吃。
这段时间忙东忙西,看了早教机构项目的介绍书,她百分之八十已经决定要做,但总觉得还缺少一把推力。
踩着月光往回走,中途停在路上回了几段长消息,接听了一通香港来的电话。重新提步,重新思考,那种缺少推力的感觉重回脑中。
拐弯处,响起蹩脚难听的音乐。
周麦琦心中却有灯泡亮起,想到什么,快步往前。
果不其然,上次抱着葫芦丝的道长就站在月色里,看样子,应该是在吸收天地之精华。
他今天不吹葫芦丝,改了一支洋气的口琴。
吸吸呼呼,每个音都不到位,但胜在态度积极。
周麦琦清清嗓打断:“咳咳,道长。”
音乐声停,道长转头看见周麦琦,俨然故人之姿,恨不得握着她的手甩两甩。“哎哟,是你,我们果然有缘。”
胡怀巷子四通八达但就这点长度这点深度,多走走总能碰到新事和旧事。
周麦琦想起上次那一卦,主动靠近道长,“道长,今天还能算吗?”
道长一听,眼睛直瞪,连连点头,席地而坐,沐浴着月光,让周麦琦也坐下说话。
蒋亦雄半个道家弟子,算卦出于爱好,也出于那么些责任感。播撒爱与和平,这个中年男人义不容辞。
他像问诊把脉一样看看周麦琦的眼睛,看看周麦琦的额头,再看看周麦琦的手掌,然后问她:“最近有烦心事?”
烦心事是多了去了,周麦琦点头。
“事业发展方面得顺一顺。”
“怎么说?”
蒋亦雄又开始捋他不存在的胡子,端得高深莫测,劝得苦口婆心:“有些事情啊,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扛,也有找人分担一下的。”
“分、分担什么?”
“你能力有的,一个人硬扛只怕对身体健康不好,合伙或投资,有人参与进来,分散注意力的同时,财运疏通,健康也能保持。”
周麦琦将信将疑。“我已经单干很多年了。”
她实实在在想证明自己的独立能力。
“水滴石穿,积少成多,厚积薄发。”
一连三个励志成语出口,周麦琦彻底信了眼前道长的高深是装的。她说:“道长,这几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眼下是没问题,我的意思是你六亲缘浅,还是要多发展些别的感情,多和别人交涉交涉,不能把自己关起来啊是不是?”
“比如呢?”她着急地倾身。
蒋亦雄害怕地后仰,“你问我?”
“你不是算命的吗?”
道长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周麦琦有所顾虑,“那我凭什么信你?”
道长已经起身,月光下,他拍拍身上灰尘言之有物:“信不信当然是由你。只不过你这趟又跑回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上一回已经信了吗?”
周麦琦站在原地,无话可说。
三天后,江奕杉打电话给她问投资意向。周麦琦说可以,挂电话前,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摇摆,最终问出了口:“江奕杉,你要跟我合伙吗?”
*
蒋家的院子里,江奕杉拿着水喷枪在给植物浇水,蒋浮淮站在他身边,一起听着这通开了免提的电话。
周麦琦说:“江奕杉,你要和我合伙吗?”
闻言的两个人愣住。
蒋浮淮下意识想抢过手机发出点声音,江奕杉却眼疾手快格挡住他,率先对着那头答应下来。
“好啊,我跟你合伙。”
水喷枪掉在地上,角度倾斜,打湿两人的鞋子和裤脚。
阿姨出来喊吃饭,见状忙拧紧了水龙头,让他们不要磨蹭快进去。
应了两声,蒋浮淮脸色挂了下去。“没听你讲过这茬。”
“我也不知道啊,”江奕杉把手机放进口袋,摊开双手做无辜状,“有人邀约,是个赚钱的机会,不上才傻吧。”
阳光下,畏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江奕杉用手掌遮阳,就这么坦荡荡地看着蒋浮淮。
好像话里有话地挑衅。
良久,蒋浮淮捡起水喷枪,避开他的视线说:“你没必要为了报复我做这些。”
“报复你?”江奕杉踢了踢被打湿的鞋子,“别太自作多情了。”
成年人的利益中,有取舍,有进退。如果提交问卷的答案不是A,那一定是B,江奕杉不出所料地继续开口:“我是真的喜欢她。”
这个她,自然是周麦琦。
蒋浮淮将水喷枪挂回水龙头,若无其事地踩过鹅卵石和半片草地,甩了甩打湿的手掌。
江奕杉生怕他没听清,直白地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啊。”蒋浮淮的尾音拉的很高,那是种佯装的不在意。
“你还真是,”曾经的发小兼兄弟摇了摇头,淡声评价,“死性不改——”
最后一个字的音没发完,艳阳晴天下,江奕杉只觉得视野内的画面180度调转。
迅速地扭曲,色彩迅速地融合,身体迅速地做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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