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服。
她晓得蔺沧是在说她的见识浅薄,可是她又不是生来就知道要上玄阴宫解两生道的。
从前做一个在奈何桥上熬迷魂汤的杂役,肚子里需要多少墨水?只管晓得迷魂汤是怎么熬的就好了。
要是玄冥自己早两万年想到这事儿,那时就将她送去哪个高人座下教导着,说不定她现在是冥界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冥君的人物,哪能被人责怪没有学识。
蔺沧看着孟元一脸气闷,笑着摇扇道:“仙法常理,学起来都简单。你看起来挺机灵,想必学上个几千年也就通熟了。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孟元喃喃道:“几千年......”
她泄气道:“玄......帝座说我至少修炼五万年,才可能解开两生道。”
方才蔺沧说那些话定然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心里没有底气。如何过好普通人的日子她很晓得,并且能过得如鱼得水。
但如今为了报玄冥的恩情,要做一些自己不大擅长的东西,她心里没有那么自信。
“五万年,大抵也是要的。”蔺沧点了点头,这寻常人要想解开菩萨留下的上古法器,这个年数也差不多了。
他忽而好奇道:“你怎么就同意了?因为怕他?”
眼前飞流澎湃的瀑布激起凌冽的水汽,孟元吐息之时觉得凉凉的。看着这瀑布声势如此浩大,她心中生了点儿勇气,便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原也觉得五万年太久,不愿意来这儿的。即便帝座真要将我丢进地狱里去,我也认了,大不了受一些苦再出来。”
“可是帝座说我是因着他的一滴血才化了人形,他如今算是我的恩人。”
她说及此处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恩情总是要报的。”
蔺沧觉得这句话在哪听过,但一时半会儿他想不起来,反问道:“那倒不全然是,这世上不报恩的,甚至恩将仇报之人可不少。你这是为何呢?”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蔺沧,不解道:“哪怎么能行?”
她随即将手抚上自己的胸膛,指了指里面跃动着的那颗心:“它告诉我,我一定是要报恩的。”
恩情总是要报的,我一定是要报恩的。
蔺沧忽然想起来两句话是在哪里听到过——在他曾经那位二天妃那儿。
他的二天妃也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他,同时也说过这样的话。
他明白了自己为何第一次见孟元便对她无端地生出些欣赏之意,因为孟元在某一处有点像洛华,他的那位天妃。
她曾经也像孟元这般认认真真地要报恩。
他收起了笑容,向孟元严肃道:“好,我会帮你的。”
将近子时,夜浓如墨。
蔺沧悠悠地打着扇子步入九华殿内,正如他所料,玄冥仍是端坐在棋盘前,琢磨着一局下了一半的棋。
他在玄冥对面坐定,将手上的折扇细致地收好摆在方几上,先开口道:“我看孟元很机灵,也乖巧,会是个好徒弟。”
玄冥抬眸看了他一眼,只一瞬,又看到棋盘上。他道:
“她是机灵,至于乖巧,我想是未必。”
“何出此言?”
玄冥将茶壶从一边的根雕矮几上提起,将二人的杯中斟满。他端起茶杯微抿一口:“她太有性子,好比是一种生得古怪的茶叶”
“若想喝上她这一盏,从采茶到烹煮,都要比旁的多费些心思。”
蔺沧端起杯来品了一品,笑道:“如若这茶最后能品得香馥如兰、鲜醇干爽,难道你还不乐意去费这心思?于你我二人而言,时日总是不缺的。”
“再者,有性子不好么?你我又难道是喜欢那些俗人的人?有性子,相处起来才有趣味。如今世风日下,有性子是好事,至少吃不了太多亏。”
玄冥方才正儿八经地抬眼看他:
“你对她倒是青眼有加。怎么,她今日是如何恭维你二殿下了?”
蔺沧笑眯眯,话中带着些得意:“她说如若我容颜永驻,定当要比你好看上万分。”
玄冥的面上毫无波澜。
蔺沧被他的不为所动噎了一噎,转而正经道:“我与她投缘,你塞给我的这个徒弟,我还是很满意的。”
“我想着等她行拜师礼的时候,将她收为亲传弟子。”
玄冥正摩挲着黑子的指尖顿住,神色难得的现了些变化。
他蹙眉道:“我只须你指点她一些浅易之理,你这师父临时做上个几千年,便也作数了。至于亲传......你可想好了?”
亲传弟子,毕竟与旁的弟子不同,不是随随便便便能收下的。
蔺沧啧了一声,将两片茶叶沫子吐回茶碗里:“你不是向来最讲规矩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你如今怎么不懂了?”
一枚黑子被按至棋盘之上,玄冥的眉舒展了些,却还是皱着。
他道:“你先前还在推脱此事,如今竟肯收她,还要收做亲传。这倒让我有些意外。这是你今日同她相处下来感觉甚好,还是缘着我和彼岸花族的缘故?”
蔺沧胡乱地摆上一枚白子,笑道:“都有,都有。”
玄冥凝目看了他半晌,再侧头去拿棋子时才慢条斯理道:“二殿下的棋艺越发精进了。”
那白子下出了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纰漏。
蔺沧眼下确然没有心思同玄冥研究棋局,他伸手将案上的棋打乱,复又拿起放在几上的折扇,叹了口气:
“我觉得她和洛华的性子有些像。”
玄冥知道洛华是谁,印象里的确也是个有个性的。
但他从未见过她,也并不了解她的心性,便道:“从何说来?”
“执着。想定了要做一件事,就要去做。”
“洛华一直是这个样子,你知道我从前不大喜欢她这样。但是之后......且不提,我问孟元为何愿意花这五万年的时间,她说是要报你的恩情。”
蔺沧展出笑颜:“她说恩情一定是要报的,不报恩怎么行呢?这种话,我在洛华那儿也听过。”
玄冥心中震颤似的一动,但面色仍作淡然,只道:
“她肯这样想,很好。”
蔺沧伸了个懒腰松筋骨,站起身道:“你当然觉得好了,一滴血白换她的五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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