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溜回镇国将军府的时候,是下半夜了。
“衣物送到了吗?”
虞雪怜头昏脑胀地躺在榻上。
她白天因药酒神志恍惚,甚是迷糊,怎么回的府,怎么喝下大夫开的药汤,她都没印象了。
她清醒过来是将近黄昏,她让良儿把浮白喊来——今日陆隽落水,她肯定他没贴身的衣物换,所以派浮白去给陆隽送。
“送到了。”浮白站在厢房昏暗的一角,他犹豫不决地问,“为什么要喝那种药?”
兄长说他愚笨,他嘴上不顶嘴,却是从不服气的。
不爱与人言谈就是愚笨么?
来兰园给虞娘子做侍卫的这些天,他逐渐承认了兄长的话,他是愚笨迟钝。
虞娘子吩咐他的每件事,他皆试着站在虞娘子的立场去思考。有一部分他能理解,有部分他想得彻夜不眠也捋不明白为什么。
虞雪怜笑声虚弱,道:“你这倒是头一次问我为什么。”
说来珍贵,浮白乖巧听话,她吩咐他去办的事情,他向来不问为什么。
“燕王世子坏吗?”
“坏。”
“我若不这样做,他日燕王府调查此事,我们想逃脱嫌疑,就没那么简单了。”
浮白鼓起勇气问第二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对付燕王世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的药害过多少女子,让他溺死也不足惜。”虞雪怜不加掩饰地说道,“他不值得我对付吗?”
“其实如果没有你在,我断不敢鲁莽地给他酒里下药,凭我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浮白忽然没了话语,虞娘子是在夸他有用吗?
兄长去军营之前问过他,他余生想做什么。
他回答兄长,他要惩恶扬善,拯救被恶徒欺负的百姓。
兄长难得不打击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我弟弟准能行。”
在镇国将军府日复一日练功,他幻想着虞将军赏识他,给他惩恶扬善的机会。
他等啊等,等到了虞娘子挑他做侍卫的这一天,在今日,他做到了。
……
赖在兰园的猫儿过得安逸自在,小丫鬟总拿些剃了鱼刺的肉喂它,于是更加赶不走了。
府邸有养过猫儿的婆子说,这是只稀罕的黄狸猫。
入了二伏天,藏在园里避暑的虫鸟愈加多了,午后热闹得睡不着觉。
“穗穗,我和你爹说了,以后燕王府递来的帖子,咱们能推就推了。”
陈瑾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那天袁丞送女儿回府,她当是两人和好如初。
走近看仔细,女儿脸色潮红,不省人事。
陈瑾连忙质问袁丞,才知是喝了燕王世子的药酒。
她刻不容缓地让老爷去找医术好的大夫,给女儿把脉开药方子,幸好大夫说剂量小,不会伤及身子。
虞雪怜安抚道:“母亲,我现在无碍了。”
这几日药汤不断,虞雪怜的嘴里都是药味,她刚吃下蜜饯,母亲便到了厢房。
“母亲最近还咳嗽吗?”
陈瑾笑道:“你又操起母亲的心来了,你爹说我夜里睡得很熟,也不会时不时地咳嗽了。”
解决了两桩大事,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虞雪怜虽不能说完全如释重负,但她已然满足。
她没有辜负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母女俩说不完的体己话,燕王世子在金陵让人戏称是银样镴枪头,他滥用催.情药的事被那群纨绔传了出去。
儿子不中用,燕王气归气,烂摊子不能不管。
燕王差管家到镇国将军府赔礼,送了一盒灵芝、两棵人参、补品若干。
另附了书信一封,给虞鸿解释他儿子的荒谬行为全是遭人蛊惑,且狠狠责罚了他。
燕王说此事不宜张扬,对虞娘子的名声不好。
虞鸿读了信,直接破口大骂开来。道燕王无耻,生了个登徒子,出了事把责任丢给旁人,不要一点脸皮!
他气得一宿没合眼,若不是陈瑾拦着,他要亲自去燕王府叫燕王让那登徒子给他女儿道歉。
当年他随先帝打天下,什么狗屁王爷燕王的还没出生。
陈瑾费尽口舌,再三劝虞鸿消气,这件事闹不好就传到圣上那里。
一个是臣子,一个是亲儿子,圣上左右为难,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启禀夫人,小侯爷来看望娘子了。”晚香端着药汤进厢房。
袁丞就站在房外,陈瑾笑容收敛,作为长辈,理应要给他好脸色。
而燕王世子闹事刚过去不久,若不是袁丞,这燕王府的帖子如何递到镇国将军府的?
陈瑾把错归结到袁丞头上,庆幸没有让女儿嫁给他。
袁丞礼貌问好,陈瑾淡淡点头,随即带着贴身丫鬟下了阁楼。
“我似乎不受你母亲待见了。”袁丞笑说道。
“不只是我母亲,你也不受我待见。”虞雪怜不客气地回他。
袁丞不间歇地来镇国将军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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