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挽春话虽如此,却也还是不死心地将一点心思寄予在这玄之又玄的玉坠子上面。当夜将之贴身携带入眠,睡前对着玉坠念念有词,“再如何我今日也交了香火钱,信女可是虔心供奉神佛……你最好有点用。”
这般念叨,俞挽春意识模糊,终于夜梦周公。
可就在夜半时分,一阵冷风仿佛暗魂,幽幽吹拂过角落烛火。帷帐深深重,掀起两角瑞锦宫绫,曼丽轻纱迭荡起重叠暗影,榻上少女眉头时而舒展转而又拧起。
她睡得极不踏实,隐约见梦中朦胧,非花非雾朝云无觅,清清浅浅如暗香浮动,只依稀窥见迷雾之中,一抹拉长的人影俯首贴耳,耳鬓厮磨,寥寥数语却似鸳鸯交颈,裹了糖霜般缱绻温腻,软语温存。
俞挽春被活活吓醒。
她猛然坐起身惊觉一身冷汗。
俞挽春微微扶额,感到唇干舌燥,她咽了咽口水,禁不住怀疑自己莫非是到了年纪。
春日来,枝芽萌生。
可她不过二八年华,还想再在爹娘膝下承欢几个年头,何来什么春闺梦萦。这上京绝色芳华动豫梁,最不缺的便是翩翩公子佳儿郎,俞挽春不曾有过心思,可怎生昨夜让她梦见有人与她倾吐心意?
这样便罢了,奈何那人是指挥使……
这激得俞挽春当时便下了榻,唤了侍女打来凉水。她低下头洗盥,银边间嵌金丝玉,圆圆铜盆正中花面相映。俞挽春带起一捧水往脸上泼洒,白皙肌肤淌下水滴,只望自己尽早快些清醒,不要再有这些惊骇的梦境。
她坐在铜镜妆奁前,整个人颜色枯槁。
替她梳洗的侍女彼此相视一眼,“小姐,怎么这般没有精神?莫非又是梦魇缠身?”
俞挽春摇了摇手。
沉默片刻,有一个小侍女小心翼翼开口:“大人今日要来查你功课,小姐这般模样,大人见了恐怕……”
俞挽春却只抓住她话中一点,直中要害,“何时说的,阿爹要查书?!”
那小侍女怔愣片刻,忙不迭解释:“是昨日,只是小姐与晴姐姐去了白马寺,不在府中,归来又已夜暮,奴婢担心扰了你的清闲……”
俞挽春本就颓靡的神情愈发枯败,转瞬便蔫蔫地垂着脑袋。
“瞧小姐吓的,小姐届时便是答不出,大人想来也是舍不得罚小姐的,”正给俞挽春梳头挽髻的晴照忍不住轻笑一声。
俞挽春嘀嘀咕咕道:“阿爹本就嫌我顽劣误了正事,先前便不允我随意出府,今日若是再让他有了我的把柄,我以后能有几天安生日子。”
这般想着,俞挽春除却捶胸顿足似乎再无他法,无奈见到阿爹身边管事前来,要请她去往书房走一遭。
她一拖再拖终究还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磨磨蹭蹭来到书房门口。
只是还未完全靠近,里面便传出金属撞击地面瓷器玉碎飞溅的声音。
今日火气这般大?
俞挽春脚步一顿,遂鬼鬼祟祟附耳贴在门板上细细听来。
算这时辰,眼下应该恰好下朝归府不久,莫非阿爹在朝中与人争辩是非未果,受了气?
俞挽春顿时更加踌躇,她这般进去,十之八九讨不着好,还是等里面动静稍息再做打算。
“那乌枭卫……实在是……!”
不久书房内便响起中气十足的怒骂斥骂,虽说隔着一道门听不真切,但仅仅是只言片语便足以让俞挽春如芒在背。
俞挽春直觉不能再听下去,于是故意用力在门口处跺了跺脚,随即抬手轻叩门板。
里面骂声仍旧不绝于耳,想来里面的人的确气急,不过片刻,房门便被人从里向外推开。
“阿娘!”
眼前美妇人身系罗锦八幅裙,外搭织小团窠纹彩锦,入眼端庄华贵自不言说。
俞挽春见到她的阿娘也在,长舒一口气。
“你的阿爹眼下正是生气,小心惹了他的霉头,”谢月盈见着她这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们娘儿俩又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呢?”俞堂生瞧着颇不是滋味。
谢月盈轻飘飘瞥他一眼,“怎的,莫不是你方才大发脾气,眼下不准我说了?”
俞堂生顿时没了气势,连忙走过来,“这是哪的话,我可巴不得你说,”他顺势将谢月盈抚上俞挽春脑袋的手扒拉下来,这才神色稍霁,视线转向俞挽春,下意识皱着眉头开口道:“你来作甚?”
俞挽春:???
眼见夫君犯蠢,谢月盈轻声叹息,“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她轻轻握起俞挽春的手,轻声,“别理会你爹这武蛮子,我们先去坐下。”
俞堂生也终于想起正事,今日本是预备抽查诵读,只是方才七窍生烟将其忘了。他讪讪跟在这对母女身后,可又想起不久前朝堂上的争论,不禁忿忿道,“若不是那乌枭卫手段太过,我哪会这么憋屈。”
俞挽春耳尖微动,她平日里便是忍不住明里暗里向爹娘问些朝堂之事,虽说这些非她该知晓,但眼下她也实在对那乌枭卫指挥使好奇,“阿爹,那乌枭卫怎的了?”
若不提还好,她一提出来俞堂生怒气顿时上涌。
俞堂生怒极,却也不会当真将朝堂纷纭尽数言之,但俞挽春也能勉勉强强拼凑出事情来龙去脉。
自太祖开辟豫梁疆土以来,为巩江山下设乌枭亲卫,其司于朝,直命天子,眼线遍布上京,乌枭卫指挥使向来是御前红人……
只是而今……这乌枭卫作为圣上钦点亲卫军,行事作风越发横行无忌。
就在昨夜,当朝户部侍郎,出了名的名士,一夜殒命尸首无存……
俞挽春早从坊间听闻乌枭卫的心狠手辣,
眼下,她听完仍是不免手心发冷。
此等狠辣手段,俞挽春更是这辈子都不想跟那什么指挥使有半分牵扯。
“小奴儿,”谢盈月察觉到她手上发颤,凝起眉来,轻声安抚她。
好在这厢俞堂生烦躁气闷,全然无了再检查俞挽春功课的心思,挥了挥袖子便让俞挽春赶快离开。
俞挽春也是早就坐不住,只恨不得长双翅膀从窗边飞去,见状她暗暗放松了些,重重点了点头,便毫不迟疑地起身离开书房。
俞挽春深深呼出一口气,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憋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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