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淑韫迅速想明白了一事,老雷公既然推荐了她跟着神君去酆都,即便是杨戬,也不能随意拂了老雷公的面子,所以与其像鹿南那样,在杨戬面前“溜须拍马”,倒不如从另一头解决这个问题。
她沉默了一下,其实,若是杨戬对她有几份好脸色,那她也不是不愿意“溜须拍马”,还不是杨戬此人太过冷漠,说话像刀子似的,句句扎在她心口。
雷淑韫也倔起来,不愿意再给他伤到自己的机会。
像那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的事情,她断然不会再做了。
——不过,杨戬虽然冷心冷情,但他的狗又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哮天犬对她格外亲近,只要杨戬留在司律殿处理公务,没有外出打架,哦不,没有外出降妖除魔,那哮天犬就会往她这儿跑。
也正因为此,张伯时都不敢带她去参观司律殿了,毕竟他是真的怕狗。
最后一次在司律殿见到张伯时,他躲在了一棵金桂树上,哮天犬在树下冲他“汪汪汪”地嚎叫,张伯时吓得不敢下来。
雷淑韫:“它又不是不会飞,既然没有上去抓你,说明只是逗你玩的,你下来吧。”
张伯时在树上瑟瑟发抖:“淑韫仙子,你这么说,是没见过哮天犬怎么把妖怪活活咬死的。”
哮天犬听到表扬,更起劲了:“汪汪汪汪汪汪汪!”
“淑韫仙子,求你了,快把哮天犬带走吧。”张伯时快被吓哭了。
雷淑韫:“……”
她喊了一声哮天犬,一人一狗终于离开,放了张伯时一条生路。
也正因为此,雷淑韫才注意到司律殿大部分的神仙都很害怕哮天犬,她是来点卯的,不是来扭曲同僚关系的,雷淑韫只好带着哮天犬在没人的地方玩。
整个司律殿没人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神君杨戬的寝殿。
但雷淑韫又不知道那是杨戬的寝殿。
她跟着哮天犬到这处院中时,抚掌而叹,真是个好地方。
此处院中种了一株金桂树、一株腊梅树,秋冬交融,颇得意趣,也只有在天庭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既然是哮天犬找到的地方,她也就在此留着了。
又过了一两日,雷淑韫基本也形成定式。
上午,她跟着老雷公学习如何使用雷公锤、听老雷公说起从前的案例,何人受了冤枉,何人又因何陷害他人,听得多了之后,颇得几分感悟,仿佛看着鹿南都心平气和了不少。
但这不妨碍她给鹿南上眼药——
比方说,老雷公问她怎么突然穿了男装,雷淑韫就答,那日小仙在神君的议事殿遇见了鹿南大人,鹿南大人在神君面前说小仙不检点,小仙就换了男装,不至于给雷公殿丢人。老雷公的脸就黑了几分。
再比方说,老雷公问鹿南怎么好几日没来见他,雷淑韫就答,鹿南大人整日里都往司律殿跑,神君养的狗又不认得他,终于有一回碰上了,就狠狠咬了他一口,因此鹿南在养伤呢。老雷公的脸就再黑了几分。
在她孜孜不倦地表达了多次对鹿南的“关心”后,老雷公终于彻底给鹿南下了禁足令,不再允许他出雷公殿。
如此一来,爱去给神君溜须拍马的鹿南就再也没出现在司律殿中。
雷淑韫十分满意。
下午,她就与哮天犬在那个没人的偏殿中“玩”。
她对哮天犬说:“我听闻老雷公说,这锤子甚是玄妙,要使出最大的神力,所依靠的并非我的修为,乃是旁人的请求。”
她就鼓励哮天犬:“你来说说看,让我瞧瞧,这锤子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就说——‘雷神大人在上,倘若我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哮天犬一本正经地学说话:“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雷淑韫假装听懂了:“这是什么,减字木兰词之汪汪大叫?”
哮天犬虽然没办法帮她试出雷公锤的玄妙状态,但她倒也借着哮天犬的帮助,学会了不少锤子的新用法,比方说锤子伸大缩小,锤头能砸人也能用来当千斤顶,锤柄更是能用来晾衣服。
既然杨戬一直没有定下去酆都的日子,她就尽力保持着心平气和,静静地等着。
左右鹿南已经没机会在神君面前晃荡了,能使得动锤子的人就只有她自己,杨戬即便不想找她,也必须得找她。
嗯……哪怕看在她经常陪狗玩的份上呢?
她就这样等着神君的吩咐。
一直到雷淑韫都和雷公锤混熟了,雷淑韫委婉地表达了锤子不大好看的心情,毕竟哪有女仙拎着锤子到处砸人的?她试图和锤子交流了一下,自己打算给锤子织点装饰品。
不知道锤子同意没同意,反正它没明确表示反对。
雷淑韫就开工了……
金桂木的小树枝?拗下来两根,削尖打磨,成了棒针。
又找织女借了点织云纱,自己搓了毛线出来,至此开始给锤子织毛衣。
嗯……给锤子织毛衣这事……确实有些诡异了哈。
但是她等待着神君的传唤,似乎在等待中也得了些自得其乐的意趣。
雷淑韫织毛衣时,有时候会忽然恍惚——
她这样等待着神君,愈发觉得自己好像空巢老人,又好像深宫妃子。
他凭什么让她等呢?
他若是真看上了鹿南,指一位医仙去替他看看被狗咬的那一口,也好能让鹿南恢复得快一些。
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她,又算什么呢。
雷淑韫恍惚着,勾错了针脚,花样也乱了,她看着手里的毛衣,就觉得有些委屈。
但委屈过了,还是把乱了的针脚拆开,重新编织。
她孤孤单单地一人做这些事情,勉强能说是“自得其乐”,但心中却明白,与日俱深的除了她的织毛衣技巧,还有梗在喉咙中化不开的委屈。
好在哮天犬似乎挺喜爱她的手艺活,在她给锤子织了第三件蝴蝶结之后,哮天犬也扭扭捏捏地贴上来了,对着她手中的活计扭来扭去,充分表达了它也想要的心情。
她熟能生巧,现在徒手搓个蝴蝶结也不在话下。
她就给哮天犬也打了个粗犷的粉色蝴蝶结戴在脖子上。
锤子秀了许多天的蝴蝶结,终于也戴在了它脖子上,哮天犬喜出望外,在雷淑韫身边激动地绕了两圈过后,好像神志回笼,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主人另有其人。
它一头撞开了这院子中素来紧闭的正门。
雷淑韫还在勤勤恳恳地给锤子织第三件毛衣。
她闻声转身,忽然看见门开了,一阵风凭空而起,金桂的花瓣与腊梅的花骨朵旋然落下。
她的目光穿过花瓣中,看见那久闭的门里,竟然坐着银发玄袍的杨戬。
神君手中握着一卷书,靛蓝色的封皮,看不清写着什么字,手边还有紫砂壶,搁在一只小火炉上,壶中煮着茶,壶嘴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他好像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好几天?
雷淑韫定定地看着他,胸中多日积攒下来的郁闷与委屈就这样没出息地消散了。
没出息,真是没出息。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可是……
她在锁妖塔的废墟下躺着时,见过神君救自己的样子,宛若天神下凡,那时他带着些冷漠的慈悲。
也在司律殿的正门见过神君解甲归来的模样,神君骨节分明的手指满握着三尖两刃枪,血渍布满了他的长枪,他神色平静,眼底却暗藏着锋利的杀意。
如今在这方小院子里,左边种着金灿灿宛若悬铃木一般的金桂树,右边又有腊梅若点红坠在眼前,不远处杨戬若一位寻常书生,煮茶、读书,又看上去宁静极了,还有笑看天边云卷云舒的淡泊之意。
她心道不妙,杨戬若只是救她一次也就罢了,她还能说,自己是被英雄救美迷晕了心窍,实则杨戬并不是她可以偷偷恋慕的神仙,可如今还让她瞧见了这种种……
怎么杨戬百面千相都好看,尽都叫她心动。
明明这人冷心冷情,最是叫她伤心了。
可见了他这样好看的模样,她就自己哄好了自己,不就愈发显得她的心思可笑么。
她一边唾弃自己,又一边止不住地沉陷其中。
雷淑韫把锤子收了起来,将胸腔杂乱的心跳也收在耳中,除了她,谁也不会再听见。
她颇为正经地行了一礼:“不知神君在此,是小仙冒犯了。”
可她还念着那日他在议事殿中冷漠的样子,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但神君真是好雅兴,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小仙在此地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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