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榆次山。
苍茫草原上,太阴已经升上天空,而太阳还未西沉。天蓝得透彻,远处的高山连成一排,巍峨耸立。
榆次山下,清澈湛蓝的藏蓝河静静流淌,太华人跑马的草原上,整齐排列着一支军队,那是们是来自东夏的入侵者。
此时这八百士兵押着刚刚俘获的榆次长老,等着老大下山。
曹长卿十七岁时就想要参军,谁知启帝一直以他年纪太小为理由压了下去。如今他十九了,启帝越过规矩,封他为统领,一直被军中诟病。但自上战场以来,他频频以少胜多,出兵奇险且胜,风评才有了好转。
而今军中已经开始传他骁勇善战,将来是要成为天下名将的人。
曹长卿昨夜听人说起榆次是太华的神山,今日只想来一睹风采,顺手抓了几个人。
上山的路断了,再往前走,就是悬崖,而另一面则是断块的山。
“这就是神山?看起来不过如此嘛。”曹长卿勒马回旋,山的断面整齐,慢慢走远便只剩下湛蓝的天。
“太华的传说里,这是少昊大人与穷奇一战的地方,少昊一刀劈下,于是有了这断面山。每年开春,都会在这里举行祭礼,所以被称为神山。”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公孙敖说道。
他原本是曹长卿的舅舅,也就是当今的大将军的副军,大将军担心曹长卿行事鲁莽,特地叮嘱他看好曹长卿。这人一路又是下属又是奶爸,可谓是操尽了心。
天边忽而传来鹤唳,曹长卿勒马转身,见一青羽红斑的鹤恰巧飞来,心中随即有了想法。
他拔出配剑“去邪”,踏马跃起约莫三四个人的高度。看准时机,鹤过时,再一踏,又起三四尺。凌空之时,以长剑挥毫,洋洋洒洒写下“曹长卿”三字,而后借力石壁,稳稳落地。
公孙敖仰头看少主留下的字。这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的作品,说不上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有的只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潇洒肆意。
下边的人看着那断壁,忽而一人踏鹤而起,又落下,不明所以。只是借着白衣认出了曹长卿,行军苦旅,只有他还喜欢一身白衣。
这时军中有人借着自制的“望远筒”看清了石壁上多出三字,惊呼道:“那山上写的,是曹长卿的名字!”
旁边的老兵一把抢过小兵手里的金竹筒子,望了一眼,激动不已,还不忘给小孩一掌:“那哪是写的,那是拿剑刻的!”
这群人纷纷欢呼,越传越开,只有听到这话的榆次长老里,有人被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小兔崽子,那可是神山!”
押着他的士兵给了他一拳:“那可是曹长卿大人!”
公孙敖还没反应过来,曹长卿已经刻完了姓名。再回头望向西边,太阳已经下山了,满天的白云被斜阳余辉染得金黄,所有的金光自一个山口泄出,满天的金光,仿佛盛大王朝的开端。
“太阳落山之前是赶不回营地了,这回将军骂你我可不拦着。”公孙敖拉了拉马缰绳,掉头下山。
曹长卿策马跟上:“挨骂就挨骂,人生得此一遭儿,值了!”
夜里曹长卿回到营地,被大将军卫起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那可是榆次神山的长老!你明天给我把人送回去,明年开春带上好酒回来给人家道歉!”
“榆次也是太华的,云中也是太华的,隔得又这么近!凭什么云中打得榆次打不得?!”曹长卿倔强地问。
“小兔崽子你还敢顶嘴了?不服从命令就滚回长安做你的少爷!”卫起拿过马鞭就要落下,还好公孙敖拦得够快:“老大,老大,小孩子不懂事,是我没拦着,您要打就打我!”
“你也该打!”卫起拿了马鞭落在公孙敖背上,曹长卿心疼公孙老头,不敢顶嘴了。
后来卫起听说了曹长卿还在榆次山上留名,愣是把曹长卿压在俘虏营里关了七天才放出来,夺了他兵权让他滚去炊事营。
曹长卿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也没办法。说到底他只是个新兵蛋子,人家是大将军。
左等右等,终于到了寒冬腊月,曹长卿才有了随军的机会。
那是云中七城的最后一城——稷城。
出兵的前一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雪,曹长卿获准骑马随行在卫起身边。
那是卫起送他的名马,浑身纯黑长毛,在额前有一点白毛,养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是匹一等一的钓星乌马。
曹长卿照例是一身白衣,连盔甲也没带,披了纯白的狐裘,跟在卫起身边。
城下积了很厚的雪,大军兵临城下,城门紧闭,城楼上却没有守城的士兵。
卫起到了城门前不久。城楼上探出一个孱弱的身影。
那是个十五岁的岱极。
卫起哈哈大笑,偌大一座城池,居然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守么?
“叫你们城主出来见我!”卫起大声喊,像是在逗谁家小孩。
“我就是城主!”少年脸被冻得通红,即便强装镇定,声音里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城楼下可是卫大将军?!”那少年壮起胆子又问了句。
“是!”卫起遥遥回答他。
“听闻卫大将军仁义之师,能否答应我三件事?您若是做到了,今日我便为你开城门!”岱极大声喊道。
“你说!”卫起来了兴趣,逗小孩般回他。
“一不可杀老弱!二不可毁牧场!三不可绝丹水!”岱极大声道。
听到这话,曹长卿来了兴趣,望向城楼上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那人一身白衣是因为只剩了里衣,并不是曹长卿这样的花孔雀行为。
曹长卿定定地望着他,但少年的目光始终在卫起身上,看起来害怕极了。
曹长卿想,不可杀老弱,壮年人便能杀了么?真是有些好笑。
随着卫起干脆的一声:“好!”
稷城的城门就这么打开了。
城楼上的孱弱少年脱去上衣,赤足而出。将象征着稷城传承的玉刀高高举过头顶,献给卫起。
曹长卿这才发觉,少年身后尽是老弱,竟然没有一个壮年人。
少年被冻得直发抖,嘴唇冷的发白,却还死死咬住。
“你今年多大了?”卫起接过玉刀,挑起他的下巴。
“十五。”岱极松开嘴唇,渗出血来。
“比你还小三岁。”卫起转身都对曹长卿说。
岱极这才看清,卫大将军身后竟然是个少年,那个近来名号已经传遍云中的天才,曹长卿。
“我十九了。”曹长卿说着下了马,为他披上狐裘,一时又找不到靴子,便想着拉他上马。
今日大雪太厚了,按照传统,城主得跟着卫起他们在雪地里走上一圈。这么厚的雪,看他被冻的样子,怕是一圈还没走完腿就废了。
卫起一下子看出曹长卿的想法,挥手示意他停下。公孙敖也是跟在后面,是卫起身边的老人了,一下明白过来卫起的想法,下马给这少年手绑上了。
尽管卫起也不认为这样的人对曹长卿能有威胁,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他绑上了。
做完这一切卫起才示意,可以上马了。
于是曹长卿把他抱到了自己的马上,绕了稷城一圈,士兵四下站岗去了。
夜里,在城主的房屋里燃起火堆。那个少年城主穿了暖和的靴子和裘衣,被关在了厢房里。
曹长卿贴在公孙敖旁边,公孙敖则在那里烤着城民送来的羊腿。曹长卿想了许久,终于对卫起说:“我们帮他们修修屋子吧。”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打仗,面对投降的城池,不杀人已经是最好的了,他还想帮他们修屋子?
“冬天太冷了,这里又尽是老弱妇孺,我们一走,这里就会被陛下派来的兵接管。他们决计不会管这里的人的死活。”曹长卿又说。
“阿河,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不论他们自家的壮汉去了哪,临走不知道修一下屋子么?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卫起劝道。
曹长卿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移开目光:“知道了。”
“阿河,再吃一块。”公孙敖拿起羊腿肉对起身离开的曹长卿道。
曹长卿头也不回:“不必了。”
待他走后,卫起忽然发觉:“肉是不是少了一块?”
“没有,我吃了。”公孙敖吃肉的间隙还回了他一句。
其实肉少不少哪是看得出来的,卫起这句问的是曹长卿拿走了肉,公孙敖护犊子护习惯了下意识替他背了这个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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