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溪微能够行动自如的时候,已是半月之后了。这段时间,覆满大地的冰雪渐渐消退,城中已陆续有人醒来。虽然一开始引起了些许恐慌,但是叶边春专门去拜访每一个醒来的人,人们凭借着对叶城主的信任,也逐渐安定下来。
恢复记忆后的叶边春,天赋也仿佛一并回来了,修炼的速度是以前的数倍。他笑着抱怨,这些时日是他修炼最为刻苦的时候,连在昆山时也望尘莫及。
然而,笑容背后始终藏着阴霾。
白天,叶边春将所有的精力用于恢复东洲的事物上。夜晚,他争分夺秒地修炼。月落到日出的那段时间,他便守在程秋的床前,痴痴地凝望她。
直到溪微能忍受着经脉的疼痛使出些许真气,石城弟子开始重新修炼时,程秋仍然没有醒来。
又一个深夜,当叶边春走到程秋的小院外时,脚步忽然停住。他看着眼前的人,唤道:“孟昭。”
孟昭从院墙的阴影中走出,对他说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他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还记得上一次道别,你对我可是满满的戒备。”
他说的是南洲的那一次,叶边春心下感慨,当时哪知会有今日。他眼眶微红,“这就要走了吗?”
孟昭点点头:“溪微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北洲之行也耽误不得了。而且这段日子你做得很好,我和溪微也能放心离开了。”
叶边春苦笑一声:“我想为你们送别也不能够了,还有石城弟子……”
孟昭慨然一笑:“相逢会有时,又何须凄凄伤离别呢。”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叶边春,“这是溪微托你交给石淙的,她说石淙很喜欢石城,她便不再带着她四处冒险了。”
叶边春收好信封,说道:“你放心,我会交给石淙的。”
“还有。”孟昭又说道,“溪微说,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叶边春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哑:“我知道,可是……”
“唉。”孟昭叹息一声,“秋将军终究会醒来的,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不,她不会的。”叶边春肩膀颤抖着,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怎会?我观她脉象温和,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叶边春猛地砸向墙面,鲜血瞬间从破口处涌出:“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神情哀戚,说道,“我从她房中找到一封信……一定是我发疯之后她写给我的,可我直到现在才看见。
“她在信中说,她那一日同时采了血荼花和祝余果,她本想用血荼花废去我一身魔功,然后再助我从头开始修炼,她采血荼花是为了帮我啊……
“然而,她又觉得不能辜负我的信任,她对我说,‘君若为剑,我愿为鞘;君若成魔,我身相渡。’她不负我,我却负她,还差点使我们共同的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她怎么还愿意醒来呢,她的心被我伤得太深了。”
孟昭始终静静听他诉说,直到这时,他才说道:“他会醒来的。”
叶边春看着他,眼中升起一丝期待。
“虽然只是在你记忆中惊鸿一瞥,但我还是看出,程秋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孟昭直视着他,“你不应轻视她,就如我不应轻视溪微。她心中有一定要做的事情,那么她就一定会醒过来的。”
叶边春抬眸,月光这段日子里第一次照亮他的眼睛,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你说得对,是我偏狭了,我已辜负她一次,这一次又怎能轻视她呢。孟昭,多谢你。”
孟昭挑眉:“其实我来,除了道别,还是来向你道谢的。”
“道谢?”
“谢谢你那一日,愿意唤她‘溪微’。”
叶边春沉默下来,他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孟昭朝他一笑:“所以,今夜才只有我一人前来。”
“为什么要瞒着她?”
孟昭扯出一抹苦笑:“算我自私一回吧。”
“你……”
孟昭拍拍叶边春的肩膀,“天快亮了,我要走了,一切保重。”
*
城门外,溪微倚在一棵树边,低头看着手心一枚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种子。她食指轻轻点在种子上,立刻便有一株嫩生生的绿芽从种子中冒出。她手指引导着,嫩芽便快速地长大,最后成为一把木剑的形状。
这是叶边春交给她的本命法器,翠微核。叶边春曾将其种植在那扇青铜门外,在他离开的这么多年里,苍翠的祝余树成为这苍凉天地间唯一的一抹生机。
溪微手指抚摸上剑身,木剑又快速缩回,变成原本的嫩芽。这时的嫩芽因为脱离种子,很快就枯萎下来。
她收起翠微核,有些百无聊赖地撵着枯萎的叶芽。在她身旁,一匹健壮的马正低头啃草。她半阖着眼睛,忽然说道:“再晚一刻,我就自己走了。”
孟昭从树影中现身,说道:“你经脉刚刚愈合,若我不来,谁为你驭马呢。”
溪微上下打量着他,拖着嗓子说道:“嗯,身材高大,腰腿有力,倒是驭马的上佳人选。”
孟昭笑着朝溪微走近,欲抬臂将她抱到马背上,胸膛却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溪微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问道:“你和叶边春说了什么,用了这么久?”
孟昭眨眨眼,将程秋的信简单说了。
溪微垂下眼睫,沉声说:“叶边春便是因此整日消沉?我若是程秋,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训他一顿。”
孟昭双目灼灼地望着她。
溪微回视。
孟昭哈哈大笑,将溪微搂入怀中,胸腔仍然震动不已,“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溪微挣脱他的怀抱,观察着他的神色:“你们只说了这个吗?”
“之后就是道别了。”孟昭与她对视着。
良久,溪微率先移开目光,她将树叶甩开,伸出双臂,若无其事地说道:“抱我上马吧。”
随着一声嘶鸣,健马驼着两个人在平原上绝尘而去。
*
北洲。
溪微又一次与迎面而来的人对上视线,终于停下了脚步。
孟昭牵马来到她身边,问道:“怎么不走了?”
“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孟昭瞪了一眼又一个朝溪微看去的行人,拉着溪微走到一旁少有人至的树底下,才说道:“是不对劲。”
溪微皱着眉,“自从进了这个村庄,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盯着我看,我是长得很特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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