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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坝塌了,皇帝来了。
但和想象的不同,皇帝并非严厉苛责,每日盯着堤坝。
听闻,皇帝大部分时辰都在行宫,偶尔和张文宣一同逛金陵。
渐渐地,南京官员都没了最初的警惕,从前日子是什么模样,如今也照常过。
顾篆却知晓,堤坝之事定有隐情。
他只是一个位卑言轻的六品小官,手伸不进官府内部,只能从边缘查起。
除了可能目睹当夜炸堤的百姓,就是从作案工具入手了。
堤坝牢固,要想炸堤,需借雷声行事,那炮声定然要和雷声相似,此外,炮的威力也要够猛,且为避人耳目,份量也不宜过大。
顾篆想起镇江的一种惊雷花袍,声音如雷,闷声一响,地都摇晃三分,但烟花却相对单调,因此名声并不响亮。
他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了当初夺位,一声巨响,欣妃西边的一人多高的花墙坍塌,萧睿坐在马背上驰骋而来,事后,他问萧睿是怎么回事儿,萧睿笑着说,是一种镇江花炮。
他特意告假了两日,借着给弟弟寻手语先生的名头,去镇江一家家查花炮铺子。
暗卫魏为始终监视着顾雪辰,看到他的动线,不由惊住,立刻向萧睿禀告:“陛下……顾大人一直在查案,且……竟然查到了花炮铺……”
魏为想,此人着实厉害。
前几日他搜寻时毫无头绪,还是陛下提醒后,他才摸索到了镇江惊雷花炮,没想到……这位顾大人……竟直接寻到了花炮铺子。
但魏为却暗自惊心,此人如此聪明,恐怕会察觉到暗卫的痕迹。
他不知陛下的心意,若陛下不愿这小官此时多事,他自然……也有让他闭嘴的方法。
陛下听罢,却沉默良久:“你是说,他直接就去了镇江?”
“对,径直去了镇江,这是一点儿冤枉路都没多走啊……”
萧睿不动声色道:“让花炮老板配合他,该给他的都悉数给了——但不要让他知晓,我们也在查案。”
萧睿眸光低垂。
一次巧合也许只是巧合,次次巧合……是否就能印证某个他都说不清的想法……
在镇江的顾篆也早已想好了缘由。
在顾雪辰父亲的藏书中,发现了有关镇江花炮的内容。
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便可说和父亲有关。
顾篆刚从镇江回来,洗沐后换了衣衫,书童便走进道:“大人,戚大人来拜访你了。”
顾篆来到院子,戚栩已经在等候,很有几分担忧:“如今已七日过去,那些百姓还是不曾有消息,我想是不是可能性不太大了,要想证明堤坝坍塌是有人动了手脚,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比如去查他们是否有火药记录……”
顾篆心中甚是欣慰,不动声色道:“也是一个路子,以后也可以多方查证,但我想大约就是这五日之内吧,那些百姓若是活着,定然会出现。”
前几日虽说艰难,但总是有地方可以混口饭吃,不管如何都能挺过去。但几日之后,食物紧张,他们定然要出来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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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郊区,拥挤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个面庞黢黑,神色匆匆的中年人一手捧着碎了角的碗,一手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倒是有好心人给他指路:“官府有专门接济的啊,你怎么不去那里寻食?偏偏在此处讨饭啊。”
此人就是村中的张老汉,他猜想官府八成在追查他,因此就连讨饭也并不敢去太过热闹的地方,只能往僻静的巷子里扎,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小孩子跟随张老汉的脚步跌跌撞撞,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小孩一惊,但随即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磕到了没有?”
小孩想要抬头,眼前却蓦然出现一张清隽温润的面庞。
小孩怔住。
这明明是一张清冷的脸,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染了亲近温暖。
顾篆刚把弟弟送去手语先生家中,一出来就碰到了小孩子,还好他兜里装着弟弟给的橘子,顾篆递过去,张老汉忙道:“竹儿,还不谢谢哥哥。”
孩子只有七岁的模样,有点怔忡也有几分警惕,并不曾说谢谢。
更不曾叫哥哥。
顾篆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有很多小孩子,见了人反而是往后缩。
他们并非不懂礼貌,而是接受的善意太少,习惯了束手束脚,甚至连道谢都觉得唐突,连一声谢谢哥哥都觉得羞窘。
他如此,曾经的萧睿……也是如此。
顾篆伸手,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你们若是想找份差事,可去寻秣陵巷的戚府。”
戚家也算是金陵一代的大族,他和戚栩说一声,让他收留个孩子定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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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篆去镇江一趟,所获颇丰。
有一家专门制惊雷的门店,在上个月突然接了笔大订单,有主顾要上千枚惊雷。
且主顾手笔虽大方,但甚是神秘,只知晓是运往南京。
按照惊雷的威力推算,上千枚,能轰塌至少五里长堤。
顾篆及时罢了手,他知晓官场的规矩,先是将怀疑报给了上级。
堤坝并非冲刷倒塌,而是人力所为。
孙融看了却直皱眉:“言过其实了吧,那晚雨甚大,又打雷,恰好是汛期,堤坝塌了也能理解……”
“那晚虽然下雨,但并不凶猛,更何况堤坝塌陷怎么那么巧,偏偏只对着村镇和良田……”顾篆道:“定然是有人分批次炸堤,陛下来了,所以才按兵不动。”
“都是你的猜想而已。”孙融道:“我看你去京城一趟,也累了,要不你先请假回去休息休息,我准你几日假……”
“孙大人,”顾篆坚持道:“横坡面却骗不了人,到时一看就知。”
孙融闻言,立刻沉下脸:“折子都上去了,你此刻说这些,还有何用啊?”
顾篆道:“关乎人命,关乎国计民生,更是和百姓息息相关,我等身为朝廷官员,发觉不妥,当然要上报。”
孙融只把他当成初入官场的愣头青,叹气道:“官场的弯弯绕绕,岂是你能懂的?我如此,是护着你,官场上的水深得很,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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