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时澜眼光毒辣，即使身陨千年，只剩下魂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彦瑜明白，若是她有心一探，即使自己想要隐藏她费些心力，也还是逃不过的，只好淡淡道：“生杀予夺算不上，国主言重。”

时澜笑而不语。

身后随行的弟子还是免不了惊愕，他们想师尊如此厉害，为什么还是淡淡的，避而不谈灵武的事，况且那件师尊觉得不好的法器竟是件杀伐之器，不看实在可惜。

正思索着，南熙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稍纵即逝。抬头去也只瞥见时澜意味深长的一抹笑，他有些心里发毛，感觉怪怪的，像是被毒蛇猛兽盯上了。

他摇了摇头，看向彦瑜坚挺的背影才定下心来。

时澜问彦瑜：“你那把琴叫什么名字？”

“浮生。”

“原来如此。”时澜点点头，轻笑一声，顿了顿：“吾还有一事不明，那把琴与你气息相融，似乎是同根同源，因是由你炼化的才对。但上面却有别人的一丝气息，难以察觉，难以剔除，极浅极淡。”

彦瑜微微一怔，这把琴跟随他多年，他也曾有所觉察，但细究之下，那丝气息又完全消失殆尽，毫无蛛丝马迹，时间久了，他也只当是自己过于思念母后徒生了错觉。

他在想，无论是人是神，一旦身死道消，魂飞魄散是不可能留下气息的，国师曾告诉他：“殿下，国主他们回不来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

可如今，就连九山国主也说这琴上还有那一缕气息，这就说明不是错觉，他的父皇母后极有可能还存在这世上，他按捺下心中悸动，镇定下来，道：“那把琴不是我所炼，是我承继过来的，上面余存的气息是不是说明原主人尚存于世？”

“原来是承继过来的，那就不好说了，一般灵武承继后，原主人就会逸散去，不存于世，不过你这个或许有这种可能，原主人或存一线生机，不过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即使微乎其微，那也足够了。

时澜将他们引至城中深处，街头巷陌，随时可见四散游荡的魂灵，偶尔还会碰到一些带着鱼尾骨刺的白骨骷髅操着咯吱作响的骨架来往。她敛着眸子浅浅朝着恭敬问候的骷髅颔首，而后望着前路，缓缓道：“这些都是吾族浴血奋战，英勇战死的族人，随我镇守禁渊已有千年，本性良善，不会轻易伤人，你们不必害怕。”

“虽说这城死寂苍凉，但这些游魂在内也还算热闹，不甚无聊，你们若是感兴趣，就随处瞧瞧，路途还远，不必着急。”

实际上隐约还是能瞧出这城昔日的繁华模样，店铺拥挤商品琳琅，行人来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近旁有一间店铺，沈明修一眼就瞥见柜台上的一株奇异灵植，想到文夫人爱钻研药草，当即驻足不动，惊喜道：“师尊，你瞧那株草跟我娘药蒲里的一点也不同，流光溢彩的，功效肯定不一般，若是能带回去，我母亲定然高兴。”

彦瑜闻言看过去，道：“恐怕叫你失望了，那个没有功效，也不是草药，而是一种叫‘昳竺’的饰品，形态不一，没有固定的样子，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类似于外界的发扣。”

柜台前懒洋洋的骷髅见有生客来，眼里闪着光，立刻幻化成一只面容清秀的蓝鲛，当即在柜台上摆放出十个红绸锦盒，笑着吆喝道：“进来瞧瞧，各种款式都有，保证新颖别致，送亲人送朋友送恋人，送个心诚送个欢喜，买到就是赚到。”

沈明修嘀咕道：“师尊，他怎么比外面的摊贩还会吆喝，说的我都想买了。”

彦瑜干笑一声，沈明修已经忍不住凑近了柜台，看着那些精致的昳竺，心里估摸着也就十来片金叶子的价，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于是一掌落在柜台上，豪气冲天，爽快地道：“你这个怎么卖？我都要了。”

蓝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这个每人只能买一枚，若是有恋人就要买成对的，你买这么多是……”

“当然是送我娘啊！你们这规矩怎么那么多，要是外面的人像你这样做生意，早就饿死了，养家糊口都没着落。”沈明修扯出腰间的锦囊，递过去道：“算了，这些都给你，你给我拿一枚能让我娘戴的就成。”

“……呃”鲛人打开锦囊瞧着里面金光灿灿的，立刻递了回去，面露难色，道：“这俗物，恐怕买不得……”

“什么？买不成，不拿这个买拿什么买啊？”沈明修疑惑道。

鲛人也不着恼，“呃”了一声，又问：“你有鳞彧么？”

“鳞彧是什么？”

“鲛人手腕处最为坚硬的鳞片，你可以用它来换。”

沈明修挠挠头，无不尴尬地嘿嘿道：“这个我没有，我不买了，下次我有了再来买吧。”

蓝鲛：………

身后的一众人都沉默了。

沈明修脸涨得通红，连连道：“对不起。”飞快的跑过来，面红耳热，小声道：“师尊，我糗大了。”

彦瑜无奈道：“你呀，下次莫要冲动了。”

“那是幻术，就算有鳞彧也是买不到的。”沈明修有些遗憾，总归是放弃了。

时澜面无异色，依旧引着他们穿街过巷，这时一道深沟映入眼帘，沈明修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当年封印凶煞留下痕迹，我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

时澜眉头微蹙，轻声道：“不错。”

再走远些，街道上奇异景象叫人目不暇接，有捧着头颅歪歪斜斜游荡的枯骨，也有血肉模糊的残魂，还有在地上扭曲爬行凄厉嘶鸣的不明物，惹人心里发怵。

时澜将他们领进了自己的宅邸，笑道：“就是这里了，你们也有所感应了吧，姑且试着看看。”

确有感应不假，南熙道：“国主，我们不用见灵武主人吗？”

“这不必担心，吾是国主，万兵臣服还是做得到的。”

宅邸内尘灰古朴，却依稀能见往日辉煌，见彦瑜打量，她道：“许久未曾使用，诸位莫要见笑。”

随后抬手打过一道灵流，周围瞬间焕然如新。众人举目望去，架牍高耸入云，灵武横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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