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时是这座城市的雨季,气候更加湿润,吸入的空气都软软的。
夜里,天空上雨云积聚,隐隐约约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忽然间一道雪白的光亮从云层之中穿过,闪电如利剑一般划破长空,蜿蜒着形成惊心动魄的画面,短暂的将黑暗与光明划分明晰。
音旋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耳边的雷声还在回响。
下雨了。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的方向捂住了耳朵。
雨声一夜未歇,音旋后半宿一直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分外没有精神。
餐桌上,婷汀打量着她的黑眼圈,问道:“有心事?”
“没有。”音旋夹起了面前的荷包蛋,小小的咬了一口。
“那怎么没睡好?”
“只是被雨声吵的。”
婷汀向窗外看了一眼,“这雨下了一夜,现在也没有停,一会儿你还是走时空门直接去学校吧。”
“好。”
早餐吃的索然无味,音旋胃口不好,心中有事要破,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临要出门时,她犹豫了,想着外头如此天气,不如她干脆请假一天不去学校了吧。
不过转念,她笑自己这是犯懒了,若是因为天气原因连时空门都懒得走,她往后也不要上学算了。
时空门已召出,音旋身形没入金光之中,转瞬消失不见。门再开,她已降落在顶层教室门口。
音旋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带着笑意踏入了教室的后门。
虽然想到大家可能会因为她现在的存在而感到不自在,但是今天屋里的气氛未免也太沉重了,大家连招呼都不跟她打了吗?
音旋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室内,见这情况又默默收了回来。她扫过教室里一个个的后脑勺,稍稍意识到了不对头。
同学们好像是被定住了,不然为什么一动不动啊?
她又定睛仔细看了看坐在后门边上的人,发现他们连眼睛都没有睁。音旋想,原来是催眠术。
什么情况?谁要干什么啊这是?
音旋心里刚刚闪过疑虑,就冷不丁的感觉到楼梯口处极速冲出来一个身影,几乎是闪现到她面前的。
她侧头去瞧,正巧先迎上的是对方直直伸过来的一只手,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掐上了。
来人制住她,把她往走廊的墙上一撞,手死死掐着她的喉咙,大有要就此将她毙命的架势。
音旋眼前一阵发花,本能地就要动手还击,魔力都蓄在掌心了,却又忽然看清了对面之人的脸。
对方大半张脸都被雪白的绷带蒙着,眼窝处正在快速地向外渗血,像是气炸了的模样。
是曼莎。
音旋微微一顿,手上蓄势待发的魔力又默默散去了。她任由曼莎拿她撒气,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形,靠在墙上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谁教你的这么新颖的问候方式?”
曼莎冷冷的没有出声,另一只手直接扯掉了脸上的绷带,拿空洞洞失了眼球的眼眶盯着她。
哎嘛……
音旋一闭眼,干笑了一声稍稍别开头,“有话好好说嘛,别这样。”
曼莎嘴角上扬,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笑脸,一直死死掐在音旋脖子上的手慢慢上移着,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着自己。
这孩子力道不轻,当真下死手啊。
音旋轻轻皱了皱眉,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曼莎的来意,不由叹了口气。
她心里有愧,讨饶地开口道:“月使大人手下留情吧,下巴要脱臼了。”
曼莎闻言迟疑了一下,脸上虽一丝动摇都没显现,但手上的力道还是松了松。
音旋趁机尝试沟通,“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曼莎不答,只问她:“你与婷汀算是怎么一回事?”
音旋一阵沉默,曼莎听不见回音,情绪越发暴躁,“你说话!”
“你既然来了,便是从神界听说了原委,你还希望听我说什么?”
曼莎咬牙,再次问道:“栢文说,你没有真的消除烟瘴,只是将其封印在这里。”
她点了点音旋的心口,“以你自己为封印,不选择净化烟瘴,却宁愿忍着烟瘴的反噬……是为了婷汀?”
音旋的目光有些躲闪,“是。”
“果然如此。”曼莎骤然冷笑,笑得极其讽刺,“你上一次来白兰花海见我,与我讲述从前未可知的实情,劝我莫要冲动去与婷汀正面相抗,我还当你是站在我这边,将婷汀也视为敌对之人,日后会为我一同报仇。”
“没想到……”曼莎哼了一声,“听闻你寻回了全部记忆,看样子在此之后,你便要一直偏袒婷汀了,是吗?”
音旋抿着嘴唇没有出声,这在曼莎看来就是一种默认。
曼莎点点头,“好啊,你有情有义,轻易原谅了婷汀,不愧是经由她一手带大了的人。那么我呢?”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扯着嘴角逼问道:“你靠封印烟瘴去偿还婷汀欠三界的债,那我的眼睛呢?婷汀欠了我的呢?”
音旋:“你听我说,你的眼睛我……唔……”
曼莎的手猛然又掐回了她的喉咙上,以一种真要弄死她的力道。她喉间哽住,后半句没能说出来。
音旋扒拉着曼莎的手,眼前阵阵发黑,呼吸都快断掉了,还得克制着本能不去还手。
她心想曼莎这孩子,怎么都不给个机会让她把话说完?
然而曼莎紧接着就说:“别再试图从你自己的身上给我找补了,冤有头债有主,我就要她来还。”
音旋无奈,挣扎着还想再开口时,冷不防就听见寂静已久的教室内部传来了声响,应该是有谁先一步从催眠术中挣脱出来,现在正往后门走。
几秒钟后,凌云探头向外看了出来,见着音旋还有剑拔弩张的曼莎就是一愣。
凌云:“你们这……”
曼莎恶狠狠循着声音扭过头去,黑洞洞的眼眶把凌云吓了一跳。
“音旋,她是……?”
“回屋去!”音旋硬从嗓子里挤出来这几个字,恨铁不成钢地想着,这时候还问什么问,见势不对赶紧往后躲啊,不怕溅一身血吗?
眼见着凌云没有后退的意思,曼莎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幽幽道:“想救她?试试看啊?”
音旋抓着她死死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艰难道:“你别……”
“别针对无关人士?”曼莎接上了她的话,诡异地笑了一声,“他算什么无关者?是吧,玄云?”
音旋的瞳孔蓦地一缩。
凌云当即怔住,这个人叫他什么?玄云?神界升云殿的风使吗?
啊……他心里忽地一顿,精神恍惚,隐约觉得有什么画面窜入了脑海之中,却又被刻意抹弄得模糊,叫他看不分明。是属于他的记忆?
凌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瞥见音旋忽然抬了抬手,释放了一道魔力将他打回教室里面,还将整个屋子设下结界保护起来,前后门连同窗户都封住了。
他急忙拍打着眼前透明却坚固的结界,心里慌了。
“什么事情都有你压着,多没意思?”曼莎笑得疯癫,转回视线看向音旋。
“烟瘴没了,三界激动不已,其乐融融的,我瞧着眼气,却也不好针对大多无辜者,那么针对旧相识总可以吧?不过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杀同僚的。”
“你都恢复记忆彻底成为从前那个人了,他们来人界的任务就算完成,是时候该归位了。”曼莎笑呵呵道。
“接下来,与我一起疯一回吧,冰柠姐姐。”
音旋被她掐得脑供血都不足了,耳边阵阵嗡鸣,有些听不清曼莎说了些什么。
她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这孩子不能对付也不能打发,今日怕是不好收场啊……
下一秒,曼莎忽然放手松开了她。
呼吸再度顺畅,音旋冷不丁呛进一口空气,那感觉跟呛水一样难受,心肺都要罢工了似的。
曼莎冷漠地站在她身前,听着她咳嗽喘息,末了说道:“你说我难以抗衡婷汀,这我承认,一对一我必然不是与她一个境界的人。所以,你得帮帮我。”
音旋抬眸看了她一眼,刚要问她想让自己做什么,就见曼莎不由分说抬手朝她劈了过来。
曼莎下手利索,眼睛虽看不见,却依然快速精准地伸手砍在了她颈侧。
音旋慢了一步没反应过来,被她劈了个正着,顿时眼前一黑浑身一软,靠着墙倒了下去。
她隐约感觉曼莎伸手捞了她一把,在她耳边说完了她本想要问的话。
“我要用你把婷汀引来白兰花海,与她做个了断。”
音旋断片前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行吧。
曼莎开时空门把人带回了白兰花海,暂且安置到她的木屋里。
神界也在下着雨,温度不高,阴冷的气息粘腻腻的让人不舒服。
她将音旋放到自己那张床上,还算有人性地给人盖了盖被子。
曼莎眼睛看不见,只能伸手摸到音旋颈侧,感受到稳定的脉搏后才收了手。
“我都要掐死你了,你也不还手。”曼莎在床边坐了半晌后才幽幽自语道:“就你这般心软,活该你日子过得不安宁。”
曼莎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了木屋在白兰花海里大肆布置,她要在这处曾经被婷汀夺了眼睛的地方,将仇怨肃清。
消息是最先从晴空学院传出去的,凌云将清早不速之客的事情告知了蒂兰。
蒂兰的表情显得复杂,仿佛对这件事情预料之中,不过却没想到曼莎动手会这么快。
“蒂兰老师?”凌云望着她出神的模样,又唤了一声。
“别担心,我会想办法送消息给到夜曲宫的,这件事情别人插不了手,还得婷汀与曼莎自己解决。至于祖神大人她……”
蒂兰眉头紧了又松,“她帮着谁,就由她自己决定吧。”
蒂兰抽身正要走,凌云在后面忽然道:“蒂兰老师,等处理了这件事后,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关于我和玄云。”
蒂兰一怔,诧异地回头看他,“这是谁与你说的,祖神大人吗?”
“是那个眼睛受了伤的女子。”
蒂兰脸色瞬间变了,曼莎她要干什么?
“凌云,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谈。”蒂兰说道:“你且先定一定,你的问题,本身不是什么坏事。”
凌云点点头,目送着蒂兰急匆匆地离开了。
夜曲宫的位置近来都没有移动,蒂兰十分庆幸,消息很快就送达了。
婷汀收到来自晴空学院的传信时还有些意外,拆信来看后神色骤阴,二话不说就去了神界。
霖铃本在打扫夜曲宫上下,瞧见婷汀慌里慌张的样子,不解询问的话还没出口,婷汀就已经没影了。
霖铃歪了歪头,出什么事了?
白兰花海内,曼莎将自己千年来所学的法阵与机关全部布置妥当,以木屋为阵眼,在种满了雪白鲜花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画上血红的魔法符号,等待猎物闯入阵中便要与其决一死战。
布置妥当后,曼莎回到木屋中,站在音旋床边,心情千年来从未如此平和过。
“她是你的亲人,你唤了她多年的姐姐,可我也如此唤了你多年,待你比待栢文还要亲近些。”
曼莎轻轻说道:“婷汀一直等着你回来,我也一样。她对不起过你,我也是。这我都不否认。”
“我不逼你为我报仇,但我一定要与婷汀做个了断,我要她偿还我所失去的东西。”
曼莎捏紧了手,“我真的想看一看,如果我与她厮杀在一处,你究竟会帮着谁。”
不多时,婷汀急急忙忙赶到,踏出时空门正跃进了覆盖住整片花海的魔法阵之中,身形立刻被一股阴冷的魔力困在了原地,那是一种冷寒水系与诡异土系交融的古怪感觉,顺着脚下快速蔓延到了全身。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婷汀抬头,目光狠厉地望向正从木屋走出来的曼莎,与她那双早已没了眼球的双目对视。
曼莎若有所感地对望过去,咧开嘴角笑容瘆人,“来了?真快。”
“她在哪儿?”婷汀瞪着她,虽然对方看不见。
“当然在屋里。”曼莎不疾不徐道:“外头下着雨,我又怎么忍心叫她淋雨呢?”
“你要做什么?”婷汀骤然发力,破除了限制她身形的无形力量,在魔法阵一步一阻碍的情况之下,一直走到了曼莎面前。
曼莎设下的魔法阵大幅度削弱了她的魔力,待到婷汀到达她身前时,她那种高高凌驾于曼莎的优势已经没那么明显了。
“你是做好了准备,想要与我死绝一场?”婷汀冷笑,“凭你也配?”
“你的本体力量早已经与烟瘴融为一体,现下被她封印着,你凭借着这副灵魂体,究竟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曼莎戳穿她的真实状况,“何况,你现在的灵魂体能保持不消散,都要仰仗她为你传输力量吧?”
婷汀静了静,却依旧不将她看在眼里,“即便如此,想要对付你也绰绰有余。”
“如果我押着她的命呢?”曼莎笑了一声,“你还能如此自信,说你胜得过我吗?”
婷汀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专门去将她劫了过来,为的是什么?”曼莎耸肩,回手一指被当作阵眼的木屋。
“我与你之间打过,在这法阵之上,若你能赢,杀了我,法阵破除,你便能将她抢回去。”
曼莎顿了顿,“若你输,我击碎你的灵魂体,同时处于阵眼的这间木屋会顷刻爆炸,她,连带着你一起,都会被炸的消亡。”
“她能束手就擒被你当作胜败的赌注?”婷汀心存怀疑。
曼莎闻言嘲弄地笑了一声,“她为什么不对我还手,你不知道吗?”
婷汀陷入沉默,曼莎直接宣布,“那么,赌局开始。”
曼莎鬼魅一样进一步拉近了与婷汀的距离,掌心幻化出又长又利的冰棘,直逼婷汀的咽喉。
婷汀后仰避开,一边躲着与曼莎周旋,一边观察着脚下巨大的魔法阵。
在曼莎的法阵上,她的力量与速度都受限制,的确无法像从前那般轻易压制曼莎。
但是她更在意的一点,是经过她观察后意识到曼莎方才没有故弄玄虚,这魔法阵的效用的确是曼莎所言那般,而位于阵眼处的木屋,此刻牵动着婷汀的心,令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与曼莎对抗。
婷汀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她在各方面受限的情况下,真的能够胜过曼莎吗?曼莎真的要拿音旋当作赌注,杀了自己后还要音旋赔命?
与此同时,曼莎虽然看不见婷汀此时的表情,却对她的动摇感知的异常明显。
曼莎笑了,婷汀这样的人,如今也有了软肋。
如若婷汀在力量受限又心智动摇的情况下,还能把她打赢了……曼莎心中一叹,那她也真的是时候该死了。
没了眼睛,没了解读预言的能力,曼莎再也不是全神界瞩目的预言师了。
这么多年过去,她心中难以释怀,困守在一片白兰花海,守着这处自己曾被人毁去双眼的屈辱之地,也守着沾染了冰柠死亡鲜血的地域,始终不肯离开。
她像个畏畏缩缩的逃兵一样,把自己关在没人敢轻易踏足的领域,藏匿自己的恐惧与哀怨,不愿意去听外界的声音,害怕会听到别人的叹息,害怕感受到别人的同情。
曼莎是个曾经在预言领域胜过了冰柠的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接受任何怜悯,也不接受亲信提出要换一双合适的眼睛给她。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概不要,也不认为提出这种想法的人是好意。
但是,当她听说冰柠曾在死前还惦记着她的眼睛受伤,亲手挖了自己的眼球,想要给她道歉时,曼莎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总之,是有些高兴的,在知道冰柠一直记挂她的事情后。
她完全理解冰柠那时的无奈与为难,一边是养大她、对她呵护异常的姐姐,一边是信任她爱戴她的妹妹,冰柠没法公正的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上处事,去解决这场意料之外的风波。
曼莎也不怪她,在婷汀发疯这件事上,自己并非没有错处。
苟活这些年,曼莎想要报仇,她知道她的眼睛是无法在婷汀身上找回来了,她失去了如生命般贵重的东西,便也定要婷汀拿命来赔。
曼莎一直等待着机会,一直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待婷汀再度现身世间时与她做个了断。
这一等,就到了千年之后。
先前看到音旋与婷汀立场分庭,曼莎心里是高兴的,能借音旋的手除掉婷汀,那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曼莎心想,只要婷汀死了,自己多年来的心魔就可尽散了,她的遗憾就可以被弥补。
她再不必困守在一处地方,像个小孩子一样,躲躲藏藏的不肯面对真实。
她永远也做不成神界赫赫有名的预言师了,却大约能做回升云殿的月使。那样……也是好的。
曼莎回神,身体还在本能地与婷汀拼命,她咬紧牙关,今日她一定要破了自己的梦魇,从婷汀身上取回想要的代价。
木屋内,音旋渐渐转醒,她睁眼看向头顶,一瞬间有些茫然,没认出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颈处疼得厉害,她叹着气伸手揉了揉,心想曼莎手下真是一点轻重都没有。
对了,曼莎!
音旋再次向着周围看去,这才认出这里原来是曼莎建在白兰花海处的木屋。
屋外打斗的声音传来,音旋心里一慌,立刻下床来到门边,却发觉门上刻画着血红色的法阵图纹,像是个封印一样拦住了她的出路。
音旋定睛向屋内四处打量,木屋的地上同样闪烁着黯淡猩红的法阵光芒,她一眼认出,自己所在之处是个魔法阵的阵眼。
这是个能够置换生死的复杂魔法阵,一旦启动必以至少一条人命作为祭阵之物。
而她在这里,充当的大约是“贡品”,为了能让魔法阵有机会顺利启动,将阵主想要斩杀之人引来。
音旋仔细辨认阵眼位置刻画的图案,立即知晓了曼莎画此阵的意图,但却又瞧出了些不对头的地方。
曼莎将她放在阵眼位置,是想以她来要挟婷汀一战,输赢成败分明后各得各的结局。
而因为她在烟瘴之事上偏袒婷汀,引得曼莎不快,音旋以为若是婷汀此战败掉,曼莎打算让婷汀与她一起被爆炸送上西天。
但是,阵眼最中心的位置,刻画着不甚明显的符号,音旋认出那是一个瞬间移动的小型阵法,被叠加在了爆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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