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那伙山匪被抓住了吗?”
余老爷:“没有!宁海多年没闹过匪患了,根本不知道这伙人是从哪儿来的,杀了人抢了钱就消失了,官府这些天去搜山也没找到,贺家女婿重金悬赏贼人,很多人为了赏金去找,也没找到。”
灵汐:“重金悬赏?有多重?”
余老爷:“嘶——我想想,多少来着?”
“老爷,是一百两黄金。”管家适时接话。
追踪寻人向来是灵汐所长,这钱除了她还能有谁赚?
“这家人住在哪儿?”
余老爷:“贺家也在锦荣街上,从我家门口一直往东走,过一道石桥,再往东走走就能看到贺宅了。大师,您问这个是?”
灵汐站起身:“感谢余老爷的好意,您不用留我了,今日我还有事,没时间用餐了。不过我初来宁海,人地两疏,您要是想报答我,不如替我传名一二,您这街坊邻居谁家有难解之事,劳烦引荐。”
“大师既然已有打算,老夫不敢耽误您时间。不过大师,您平日在何处修行?若是有求于大师,该去何处找您啊?”
“你知道城西那座山上有座山神庙吗?”
“知道知道,我们宁海人管它叫西屏山,是九幽山脉的余脉。”
“山神庙后有棵老银杏树,找我的话,对着那棵银杏说出所求之事就好了,我能听得到。”
.
从余府出来,灵汐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满意地向东而去。
青竹语跟在身旁冷不丁开口:“望山?”
灵汐:“人在江湖混,谁没几个假名啊。”
青竹语呵笑一声:“不无视我了?”
灵汐:“工作状态下请不要打扰我。”
青竹语:“这是什么规矩?”
灵汐:“我的规矩,你爱守不守,反正我工作时不会理你的。”
青竹语:“你要去抓山匪吗?”
灵汐:“反正时间还早,过去看看。”
走到石桥时,远远便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哀乐声。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裹在素净白绸中的贺宅大门。
白墙黛瓦中低调的乌漆大门和题着“贺宅”的牌匾都系上了光滑柔顺的白色绸布,身着素色衣衫的人们时不时在大门穿梭往来,都是前来吊唁的。
灵汐依旧来去自如地踏进贺宅。
穿过装点着白绸白灯笼的轿厅和长廊,视野豁然开阔,便到了与大门相比明显精致不少的腰门,门楼石雕精美,悬有一楠木鎏金的匾额,上题“云锦园”。
穿过腰门来到前院花园,小桥流水、山石叠布、一花一树、一窗一景,都看得出经过原主人的精心雕琢。
可惜如今都覆上了一层冷冰冰的素白,连高处树枝和房檐都挂着一道道白色帷幔和灵幡,为亡魂指引回家的方向。
院中既有道士设的的法坛,也有僧人做的水陆道场,诵经声与恸哭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既伤怀又安心。
灵汐看着院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精雕细琢的石雕壁画,心下感叹“比那开望江楼的余家还有钱,来对了!”
再往前走走,绕过法坛,就能看到正对前花园的正厅被布置成灵堂,一大一小两个楠木棺停放于正中,堂中摆满了金银箔纸扎成的金山银山和做工精巧的纸扎制品,从宅院车马到侍女仆从一应俱全。
灵位前一身披孝服的少女双眼失神地跪坐着,虽然手上在不停烧纸,但灵魂似乎早已不在这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盯着火盆暗自垂泪,既不出声也不抬手拭泪。
“啊——敏敏啊,珠儿啊——我的夫人,我的女儿,没了你们我可怎么活啊——”一个白色身影从堂后奔出,狼狈地扑到灵位前,开始哭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也把我带走算了……”
一旁伺候的仆从和来往吊唁的宾客纷纷上前扶起这位趴在地上的男子,七嘴八舌地劝导:
“姑爷,您怎么又出来了?”
“林老爷注意身体啊。”
“节哀顺变……”
“节哀啊林老爷……”
“奇怪……”灵汐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男子,眯起眼睛道。
“怎么了?”青竹语也端详起那位哭得惊天动地的男子,想找出灵汐发现了什么。
灵汐在前院随手拽住一个路过的妇人,拿下巴指了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你好,请问那就是死者丈夫吗?”
妇人朝灵堂看了看:“对,那就是贺家姑爷啊!死者不只他夫人,还有他女儿,唉,那孩子才五岁,真可怜……”
灵汐:“你能给我讲讲这家的事吗?”
“你是谁啊?你不是来吊唁的吗?”妇人在疑惑中充满了警惕。
“我路过的,不太了解,您就给我讲讲吧。”灵汐摊开手掌,朝妇人吹一口气,无数细小的白色粉末被妇人吸入鼻中。
青竹语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一把抓住灵汐肩膀:“喂!不要对……”
灵汐飞去一记眼刀,咬牙道:“无害的!”
妇人几息之间便放松下来,身心愉快中倾诉欲也变得极强:“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宁海人,就在贺家的绣庄当绣娘,对贺家之事那可是了如指掌!”
灵汐十分捧场:“那您说说,那贺家姑爷是何许人也?”
妇人开始滔滔不绝:“那贺家姑爷原名林朔,原先就是一穷书生,但颇有才华。贺老爷曾资助他读书科举,成了举人后被贺老爷看中,招他做了大女儿的赘婿。
“贺家那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江南首富,他们家的织云锦啊天机缎啊,那都是给皇族的贡品,这林生虽是入赘,但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虽然林生放弃了科举之路,但贺老爷对他十分重视,亲自教导他做生意,把家中产业一点点地都交给他打理了,现在啊,贺家的生意都是他在做主了!”
灵汐:“为什么会把生意交给女婿?”不是还有女儿吗?
“啧,”妇人面露遗憾,“贺老爷这不是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嘛!这做生意迎来送往、抛头露面的,女儿家不方便,就只能招赘婿打理家业了呀!”
灵汐:“那贺老爷呢?”
妇人长叹口气:“唉,贺老爷积劳成疾,几年前去世了。我想想,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吧?那时候来吊唁的人啊,这大宅子几乎都装不下啦!贺老爷生意做得大,还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仅宁海城,其他州郡也来人了!哎呀,我看贺家该看看风水了,怎么几年之间,家里人接连遭灾呀?”
“春梅嫂子,你也来吊唁?”一个提着竹篮的妇人朝灵汐三人走来,提篮上盖着层白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对啊,彩霞,你也来啦。”灵汐身旁的妇人也招呼道。
彩霞走至身前,看着灵汐:“这位姑娘是?”
灵汐:“不重要,我们就是在这碰到了,随便聊聊。”
名唤春梅的妇人接过话头:“没错,我这正说着呢,这大小姐继承了贺老爷的秉性,真是好人!”
彩霞:“是啊,我家孩子去年生病买不起药,还是大小姐给我家掏的钱呢!没想到她竟遭此劫难,真是老天没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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