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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林欢月的男人

夜色融融,京城静谧的护城河上,一艘用鲜花簇拥的小船顺着河流潺潺而下。

两岸的行人偶尔侧目便会发现船头站着的两人,在月色下竟比满船的花还要夺目。身着墨青色长袍的男子执一串佛珠,正侧身低头盯着面前的少女,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涟漪阵阵,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深情。

偏偏少女丝毫不察。

她不知喝了多少酒,徐徐河风非但没带走她两颊酡红,反而更甚。裴寂只见她原本清明的眸子带了几分迷离,那抹桃红从两颊一路而下,精致的耳朵,纤细的脖颈……连那若隐若现的锁骨沟也好似泛着令人遐想的桃色。

过了许久,裴寂如玉般的喉结才滚了一下,他微叹一口气,喑哑道:“五小姐,你喝醉了。”

孟晚歌也觉得自己喝醉了,一股躁意在身体里肆意游走,可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堆在脑子里,最后只汇成一个念头。

“裴寂,你有没有心上人?”

她仰着头,十分执着地问裴寂,模样就像是一只想给自己争地盘的小猫。

裴寂目色沉沉,没再左右言他,只问她:“五小姐想我有吗?”

孟晚歌晃头:“我不知道。”

“五小姐想我有,我就有。五小姐不想我有,我就没有。”

他这话说得认真,好似什么都没回答,却又好似什么都回答了。与他而言,只要是孟晚歌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她不想要的,哪怕是让他不许喜欢她,他也只能将心中一阵狂意都压到心底。

可孟晚歌听不明白,她微微眯眼好似在认真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阵急风掠过,船身不受控地晃了晃。满船的花随之乱颤,孟晚歌本就醉意侵袭,一个踉跄差点和身后的那朵芍药一般落到河里。

只听佛珠在耳边轻撞,一阵檀香顺着冷风灌进她的鼻腔,墨青色的宽袖落在她的腰间。如那日在尚书府一般,滚烫的手掌贴在她腰间的软肉上,不消片刻她便又稳稳站在船头。

裴寂已经放开手站回了原处,还扬手顺带摘下了她发间一片花瓣。

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孟晚歌盯着他指尖那片娇艳欲滴的山茶花瓣,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好像要从胸膛跳出来,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她下意识捂住胸口,抬头去看裴寂。

凉凉的月色好似全落在他身上,令他看起来好像是游戏人间的神祇。

“裴寂。”她轻轻唤他的名字,见他将目光投过来,才软声道,“你与传闻中不一样。”

裴寂眸光一颤:“有何不一样?”

“你是个好人。”她说得珍重。

裴寂手中的花瓣被他捏出花汁,鲜艳的花汁铺在他的指尖,像极了他这些年沾上的人血。

他垂眸,细细捻过那花汁,轻易便将花汁全数擦干净。

再抬眼时,面前的少女已垂下脑袋盯着河面一处,只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传闻总是这般,将白的描成黑的,好的说成坏的。就像浮萍只是想要一处栖息地,明明是她拼尽全力使河流清澈见底,人们却说是她污染了河流。”

少女眼尾一抹红,不知是酒气熏的,还是别的。

裴寂盯着那抹红,只觉得像是有细针在自己心尖上扎了一下又一下,细密的疼令他想将她拥进怀里。

良久过后,他捏着佛珠的手指才缓缓放松。

“不要听。”他清声道。

孟晚歌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又听他认真道:“五小姐不喜欢的,都不要听。”

河风一阵一阵,二人的衣袍在风中缠在一起,在这无尽的夜色中有说不出的缠绵。孟晚歌微微歪头,面上那似有似无的阴郁全都散去,眉眼浅浅弯下。

“好。”

花船缓缓靠岸时,崔关月和况野也醒了过来。二人看见船头站着的裴寂,酒立马醒了一半。

孟晚歌的酒劲却越来越盛,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在崔关月扶住她时,她强撑的意识便开始涣散,耳边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崔关月被她软软搂着,见她小嘴殷红,一双桃花眼中盈盈秋水,两颊白里透粉,真真像是花船里氤氲而生的花精,叫人心底一软,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

不过这里倒是有两个男人。

一个看着浑身煞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看着傻里傻气恨不得一脚给他踹河里。

崔关月觉得当务之急是护好怀里的小白兔,于是她搂着孟晚歌急忙跟裴寂告别后便往岸上的马车方向走。

孟晚歌的酒品很好,一上马车后就靠在崔关月肩上睡觉,崔关月一会吹吹她的碎发,一会戳戳她的鼻尖,她也只是嘤咛两声不反抗,惹得崔关月兽性大发,变本加厉地捏她的小脸。

以至于下车时秋月一看向崔关月,她就心虚地看向别处。

孟晚歌被秋月搀扶着回了观云小院,乖乖由着秋月给她洗漱脱衣拖鞋后躺到床上后,迷迷糊糊听到秋月轻声对她说了一句“小姐生辰快乐”才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亮,秋月如往常一般起床准备去伺候孟晚歌,一回头却在自己小床边的台子上看到了一个精致小盒。她有些好奇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珍珠玉簪。

正是她曾在店里夸过一句的小簪子。

她细细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小姐昨日喝醉了胡乱拿来的,她听说人在醉酒后总是会做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她穿戴整齐后拿着小盒子便往孟晚歌的屋子走去。她推开门时,孟晚歌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脑袋。

“小姐,您是不是头疼?”她连忙上前去。

孟晚歌点点头,有些懊恼:“昨日不过才喝一点,竟然醉成这样。”

令她最头疼的并不是脑袋,而是昨夜竟然胆大妄为到直接问裴寂有没有心上人。刚刚她醒来想起这件事,恨不得直接钻到床底下去。

问了便问了,可是裴寂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想就没有,这件事能是她不想便没有的吗?

气死了,明明都问到这里了,居然不继续问下去,又说人家是什么好人。人家堂堂太子少傅,督察员右都御史,还用得着她去说什么好人不好人的,不说点有用的东西。

孟晚歌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她叹了口气,垂眸看到秋月手中的小盒子,扬眉:“你这个拿过来做什么?”

秋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盒子,才想起来这事:“奴婢方才自己床边发现的,想来是小姐昨日醉酒放错了。”

“没放错。”孟晚歌抬头看她,笑道,“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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