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城圣彼卡尔顿的郊外,道路因为气候而潮湿。这一天,来往其间的马车数量远超往常,贵族们貌似都心照不宣地错开时辰,陆续离开府邸,即便是那些居住在遥远领地城堡里的显贵,也会因为位高权重者的一纸传召,不辞千里匆匆赶来。
而他们大动干戈的起因,也只不过是尤安故意放出来的一阵风声。
临近夜色,安霓吃饱喝足后,才穿上兰伯特府准备的法师衣袍,跟着诺瓦和执事贝托尔德上了马车。
安霓看着诺瓦,诺瓦察觉到她的目光,笑了笑:“这种秘密活动,不方便带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大家也只会带上亲近的执事和一名保护安全的法师。”
“我从刚刚就一直在疑惑一件事。”
“说说看。”
“下周,兰伯特就要和新晋贵族阿尔巴特家族联姻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国王希望新旧贵族打好关系的一步棋,对吗?”
诺瓦笑道:“是的。”
“也就是说兰伯特家族已经有一只脚跨入了新晋贵族和皇家的阵营,既然是这样,克拉帝亚公爵为什么会给你发邀请,难道不怕你会把会议内容转头就告诉皇室吗?”
诺瓦对安霓露出欣赏的目光:“我已经三周没见波西米·阿尔巴特了。”
安霓怔了一瞬,忽而惊讶道:“你是故意的!”
诺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的行为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抗拒国王的指婚,并把阿尔巴特家的人拒之门外,其实就是在变相的宣告你的立场,又贴近婚期,所有人都以为你在给阿尔巴特伯爵甩脸色,故意让这位新晋军功贵族下不来台!”安霓惊呼,“诺瓦,好手段啊,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退婚!”
“抱歉,安霓,我利用了你,”诺瓦附身握住了她的手,“但我是真的想要退婚。”
安霓把手抽了回来,扭头不悦道:“你真是害得我烦恼了好几天,你知道烦恼的重量会压死我吗?”
诺瓦轻声细语:“那等事情结束,你想要什么,我补偿给你。”
“行啊,我胃口可是很大的,”安霓笑了起来,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你这态度突然转变,克拉帝亚公爵真的信吗?据我所知,他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
“所以他也在试探,”诺瓦说道,“阿尔巴特伯爵是军事家出身,在军中的声望颇高,婚期将近,我却把他的女儿拒之门外多次,难道公爵就不好奇吗?”
安霓想了想,说道:“其实尤安放出消息,和克拉帝亚公爵放出消息是同一个目的,尤安想看他们的反应,克拉帝亚也想通过此次会议看看大家对皇室的态度和站队情况,就算让皇室知道了也无所谓。”
“可以这么理解,与其等着对方,不如自己先引起混乱。”
安霓这才明白过来,什么要听取会议内容,这些诺瓦就可以做到,尤安真正想派给她的任务,是后面那句——剩下的,你随意。
可真是给她出了好大一个难题啊……
马车颠簸着进了郊区的森林,道路逐渐被交错的枝芽笼罩。车厢外的灯也晃晃悠悠地照进了窗户。安霓从老人送给她的空间袋里掏出了一瓶乳白色的小瓶子,抬起眼看向诺瓦,眼里满是犹豫。
但最后还是把乳白色小瓶交给了他。
“这个是我自己制的药,花了好大的功夫,如果你在会上有生命危险,就把它撒到你和贝托尔德的脖子里,然后迅速脱光衣服,逃离现场!”
诺瓦看着小瓶子,笑了:“这有什么功效,为什么还要脱衣服?”
“这是隐身药水,”安霓解释道,“只是不能隐身衣服,只能隐身□□,你别看它这样,这一小瓶在黑市可是能卖不少汀琅呢。”
诺瓦扬起眉毛,把瓶子揣进兜里,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谢谢你,安霓,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好好使用。”
这条路走了近两个小时,夜深了,他们的马车才停在了一栋老式建筑前面,不过他们也不是最后一个到的,穿过一片寂静的树林,身后就跟着科德利亚公爵的马车。
青灰色的石板上爬满向上蜿蜒的藤曼,如同无数道墨绿色的血管,随着风在黑暗里微动。
这个位于都城东郊的古老宅邸,已于风雨中伫立了约一百多年了,尖顶的轮廓外凸者腐朽的栏杆,橡木大门上早已钉上黑钉。庭院里的野草长至膝盖,撑起了安霓的长袍。
她把所有头发都梳了起来,紧紧塞进一顶很平常的帽子里,几乎看不到白丝,又在法师外袍的外面穿了一层黑色斗篷。下车后,她往前扯了一下兜帽,隐藏住了上半张脸。
诺瓦神色严肃,赶紧带着贝托尔德和安霓进了大门,就像没看到身后刚刚下马车的公爵似的。
克拉帝亚公爵家的法师早已等候在大厅门外,他们用法杖挨个儿扫过来宾的身体,并拦住了所有的跟随法师,只允许贴身执事跟着主人进入。
安霓也不例外,诺瓦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你在外面等我。”
安霓没说话,只是屈膝行礼向“主人”诺瓦告别。
诺瓦进去后,正巧科德利亚公爵也跟了上来,跟安霓擦肩而过,有些刺耳的话还是流入了她的耳朵里:“真稀奇,兰伯特家的法师居然是个女人。”
安霓也没理会儿,脚步不停地跟着侍女的引导来到了后院。
“公爵给各位法师们专门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侍女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带着安霓和科德利亚公爵的法师往前走。
科德利亚公爵的法师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安霓走在他侧边,总是有一股汗臭味时不时飘进她的鼻子,她把兜帽又往下扯了扯,跟壮汉法师拉开了距离。
所谓的法师休息室,其实不过是一间略微宽敞的房间,一扇被暗红色窗帘拉上的落地窗,房间中间放着两个相对的沙发,角落位置还有吧台,还有一整面墙的酒架。
房里出奇得安静,高傲的法师们谁也不理谁,只是沉默地占据着房间的各个位置,只有安霓进来时,大家的目光才齐刷刷地移向这边。
安霓的身形跟男人相比略显微显得矮小,就算不看脸,也能一眼认出是个女人。男法师们脸上的不屑遮都不遮一下,看了她两眼就挪开了视线。
她想找个位置坐,可最柔软舒服的沙发上早就坐满了人,就连吧台前的凳子都被占据了。身后的壮汉法师路过安霓时,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安霓抬头不解地望向他。
壮汉法师一句话都没说,看都没看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挤在了沙发的最中央。因为体型偏大,身上有味道,周围人都纷纷躲开了。
安霓在门口站了片刻,目光扫视着室内无精打采的男人们,转身离开了。
守在门口的侍女见她出来了,提着裙子行礼:“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盥洗池在哪里?”
侍女指了指前方昏黄的走廊,说道:“前方右转再左转,如果您不知道怎么走,我可以带您去。”
“不用了。”安霓抬手拒绝。
整排走廊边缘,立着用金属拼合而成、被摆成人类姿态的沉重盔甲。它们双手在胸前紧握,掌中攥着已然生锈的长剑,剑尖倒垂,指向地面。
也不知哪来的风,吹得墙上烛台上的蜡烛摇曳,给锈迹斑斑的金属染上一层古老的氛围。
安霓一个人往前慢慢走,靠近它们,通过头盔上的缝隙往里望,里面除了固定好的金属支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安霓有些失望,看来这些破烂也只是装饰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转过拐角,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却迎面看见一名侍女正推着餐车往这边走来。餐车的最顶层放着三壶正冒着热气的华丽白瓷茶壶,再往下一层,倒扣着几排洗净的白色茶杯。
安霓抬手捏住兜帽的边缘,右手一点点缩进了宽松的衣袖里,轻轻拔开了藏于其中的小瓶上的木塞子。
就在二人擦肩而过时,侍女倒了下去。
安霓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安霓穿着侍女的衣服,推着餐车在众人的注目下进来了。
她看着已经扭过头各干各事的法师们,笑着说道:“这是公爵大人给各位准备的‘茶灵幽境’新出的红茶。”
没人理她。
这些法师的雇主们应该都有在来之前嘱咐过,不要随意跟任何人说话,大家齐聚在一起,话说太多了反而会惹麻烦。
被贵族雇佣可是个好差事,钱多又能住上大房子,大家同为法师,自然都心照不宣。
安霓很耐心地把热气腾腾的红茶相继端到法师们的面前,然后面带笑容推着餐车出去了。
原先守在门口的侍女也不知去向,安霓随意地把餐车丢在了某个拐角处,转着圈笑嘻嘻地走向了后院。
而走廊边上某两名骑士盔甲里,有两个昏迷着的女人正手握重剑,“守护”着休息室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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