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站在瑶华阁前时,夜色已尽数散去,晨曦卷着雾气散开,将整座阁楼笼罩其中,却叫人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此时阁中宾客几乎散完,偏生他们带着数名甲士闯入,分外扎眼,惹得厅中零星残留的客人与姑娘皆纷纷侧目。
察觉到来者不善,原本已回屋歇息的妈妈,被姑娘们慌忙拽了出来。她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几位爷,这天都亮了,姑娘们也得歇息,什么事非得这般着急……”
谢行征将腰牌展出,冷声道:“本将需查美人墟一案,月楹何在?”
听见“美人墟”三字,妈妈神色明显一滞,旋即勉力镇定,试图拦下几人,“月楹屋里尚有客人,不便打扰,不如小的先去通传……”
而此时将士已向周遭姑娘问出其的房间所在,谢行征与唐雨立刻交换眼神,不理阻拦,径直登上楼去。
妈妈急急追上,却在对上谢行征如寒冰般的目光时,脚下一顿,愣在原地不敢再言。
众人径直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陈设雅致华贵,纱帐层层如雾,隐约只见其后一抹纤柔倩影。月楹应是正端坐案前,云淡风轻地拨茶品茗,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来。
而她的对面,果真也有宾客影子。
“几位客官擅闯而入,不知有何贵干?”月楹开口,声线娇柔,却暗藏阴冷。
此声与昨夜美人墟暗处的轻笑完美重合,加之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唐雨心口升起一股无名火,猛地掀帘而入。
只见她的客人,竟是两名衣饰华贵的南疆男子,他们神色冷静,丝毫未因几人的闯入而乱了半分阵脚。
其身后随从劲装佩刀,气势凌厉,分明也是南疆之人。只见其上前一步挡下唐雨,冷喝:“休得无礼!”
唐雨指尖收紧,神色一凛,刚要上前,却被谢行征按住肩头。
两名使臣目光掠过唐雨,落在谢行征身上,露出一个不算友善的笑容:“谢三将军,好久不见。”
唐雨一愣,意识到他们认得谢行征,眼神带着询问看去。
而谢行征神色不改,拱手沉声道:“无意唐突,惊扰两位使臣雅兴。但此人与贩卖中京无籍女子的美人墟有关,本将奉命查案,需将其带回问话,还请行个方便。”
话音落下,殿内气氛骤紧。唐雨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两人竟是此番入京的南疆使臣,心头一沉,顿生几分不好的预感。
“问话?”为首使臣冷笑,目光扫过他们,语气可谓咄咄逼人:“谢三将军可有证据?还是光凭臆测,便要抓人?”
听出两人想保月楹,唐雨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声问:“不知使臣大人可知,那美人墟中究竟是何景象?”
“哦?倒想听听。”使臣眉头微挑,眼中却满是轻蔑。
回想起昨夜墟中一切,唐雨胸腔一紧,心中即愤怒又憋屈,言语间还染上几分悲戚:“她们将异族女子当货物买卖,逼其与猛兽相搏,以血为乐,来渲染歹毒至极的演出!”
话音落下,气氛骤然一紧。
月楹打量着眼前游医装扮的唐雨,突然轻笑出声,眼底划过一抹了然,悠悠开口:“听上去确实让人动容。可……这又与我何干?”
唐雨眼神陡冷,恨不得立刻上前拆穿其伪装,厉声道:“你与墟主声线一模一样,巧合?那未免太过荒唐!”
“空口白牙,不足为凭。”使臣亦是不为所动,淡淡反驳。
唐雨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冷笑:“好!昨夜暗门后那女子衣袖曾被划破,左臂露出一枚月牙印记!清不清白,只需看一眼便知!”
说罢,她猛然伸手,欲撩开月楹衣袖。
“住手!”
两名使臣同时喝止,猛然拍案而起。随从齐齐上前,护在月楹身前,刀柄发出铿然轻响,眼神森寒。
为首使臣语气如冰:“谢三将军,做事之前,是否要掂量清楚?”
他一步步逼近,言辞冷厉:“我等此番入京,是为维系南疆与大夏来之不易的和平。你们毫无证据之下,却要随意污蔑、捉拿南疆女子?月楹姑娘一娇弱女辈,手臂上并无印记,我等便能作证。若你们执意如此,岂非是当众羞辱我等?”
他顿了顿,冷声又道:“况且,明日我等便即将启程返国。今夜圣上还要设宴送行。谢三将军若要此时意气用事,可想过后果?”
谢行征眉心紧锁,目光沉沉。话已至此,他心知今日绝无法将人带走。
他暂时压下心中怒意,拱手致歉:“今日是在下唐突,只不过……”
话锋陡转,寒意逼人,“此事本将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待来日光明正大,将犯人带走。”
唐雨手指在袖中颤了颤,终究收拢于袖中,她胸口堵得厉害,几乎透不过气来。
在随谢行征转身离去的前夕,她定定望着月楹,问:“月楹姑娘,你也是南疆人,对吗?”
“自然。”月楹勾唇一笑,笑意似一张完美的面具。
唐雨目光一寸寸冷下去,低声问:“当看见自己的族人被当众撕碎时,良心会痛吗?你又……真的,有心吗?”
话音落下,室内一瞬静得可怕。
唐雨深深看她一眼,并不在意她的答案,衣袖一拂,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去。
*
即使谢行征当即布下人手,暗布于瑶华阁四周,暂且将月楹盯住,唐雨仍觉得此事绝不会能简单解决。
如今月楹背后牵扯的,不止是美人墟,更有南疆使团。
他们所谋之事,岂会只限于动摇大夏民心?
显然非也。
可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便是今夜,楚文帝将依唐雨谏言,重开彩楼,再现浮光盛典的“游龙”之景。
因此番受邀而来,与先前不同,唐雨与谢行征并肩站在了彩楼之上。
今夜月明星稀,原本被黑布所遮的彩楼,又重新悬挂上万盏宫灯,一时辉煌如昼,华彩尽显。
虽“游龙之怒”的阴影犹在,可却也更令百姓好奇,此番彩楼重开之意,于是早早便又聚来围观,屏息而待。
楚文帝步上高台,抬手示意,声音在夜空中清晰回荡:“浮光游龙一事,朕已问询天师,上苍昭示,乃歹人作祟,惊扰神龙。朕日夜祈福,终得天神降示。今夜重开彩楼,便要与子民一同,见证天神赐福!”
话音落下,宫人举火点燃长长引线。彩烟升腾而起,片刻后,烟花直冲夜空,绚烂炸开。霎那间,满目流光绚彩,有如金龙翻腾,又似彩凤振翅。
人群中忽有人高喊:“快看!游龙戏凤!是祥瑞,是我大夏吉兆!”
喊声如星火燎原,迅速蔓延,越来越多人高呼“吉兆”。
原本因“游龙之怒”而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如今抬首仰望,得见龙凤呈祥,面上的喜悦被火光与彩焰映得清晰无比。更有人喜极而泣,有人跪地磕头,连连叩首,口中感谢上苍庇佑。
那一刻,整座中京似被点燃,让原本寂静的夜,炽烈胜过白昼。
高台之上,俯瞰中京万民,唐雨心头忽地一阵恍惚,怔怔凝望那绽放于夜幕的绚丽花火。
原来,对于世间千千万万在此生活的百姓而言,真相、阴谋,或许并不重要,他们也永远不会知晓。
游龙也好,祥瑞也罢,要得只是能换来民心安定与世道太平,便足够了。
或许揭开背后阴翳血腥的真相固然重要,抓尽处置作恶之人固然快意,可这虚妄却安稳的太平,有时亦是需要谎言与妥协,去竭力维护。
她余光掠过身侧背脊笔直,神情冷峻的谢行征,他的目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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