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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长恨

江风带着浪翻涌。

一名男子立于船头,衣袍翻飞,手中的长剑泛着森冷的光。

锋刃上,猩红的血珠缓缓滑落,带着一种诡异的缓慢。

那长剑上的血慢悠悠地落在了剑下之物上。

夜色幽深,看不清那是什么。

男人的五官平淡无奇,仿佛是那种丢进人群就再也无法辨认的脸。

忽然,云层微微散开,斜斜的一道月光落下,在那片死寂的黑暗中投下一抹苍白。光线极淡,仿若鬼魅的低语,洒在那滚落之物上。

一颗人头。

他轻轻晃了晃长剑,锋刃上的血珠顿时四散而落,落在船板上,溅起细碎的血点。他垂首,眼神直接对上那人头的眦目。

“平阳伯那边可有消息?”

他开口,赫然是赵长宴的音色。

黑衣男子低头回道:“回主子,平阳伯一直待在府里不出门,这人嘴里又问不出什么,怕是早已知道主子要来找他。”

沉默。

船舷微微晃动,水浪击打着船身,夜色仿佛沉得更深了几分。

十一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主子,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当年肃王妃之事——”

话未落音,一股锋利的视线骤然锁定了他。

赵长宴缓缓抬眸,黑沉的眼底翻滚着暗潮,那张平凡的面孔在夜色之下竟显出一种凌厉之感,仿佛雕刻般的冷冽锋锐,令人不敢直视。

忽然,他轻轻笑了,笑意像锋刃在黑暗中割裂空气,带着一种凉薄的疏离。

“他们不说,也无妨。”

十一心头一凛,喉结微动,终是闭上了嘴。

眼前的男子面容平静,仿佛千年冰封的湖面,波澜不惊,但在那抹微笑的边缘,却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癫狂和克制到极致的压抑。

“只要我还没死,舅舅也就没有什么法子。”

他嗓音低沉,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片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沈家那边的消息有吗?”

十一的面容在黑夜中显得更为惨白。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有找到沈小姐,那悬崖之下,只有一些衣角碎片,下面是溪流,或许——”

或许他们早就溺死了。

又或许,被魏贞捉了过去。

空气一瞬间冷得窒息。

赵长宴收起长剑,眼底的黑色暗潮翻滚汹涌,几乎要吞没所有光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低哑森冷,每个字落下都带着掩不住的煞气,压抑着某种几乎要破裂的涩意。

他也算是答应过沈廷遇。

只是遵守约定罢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但指尖狠狠蜷紧,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握住。

沈秋辞——

她不会死的。

她虽然带着些不自量力,但也还算是有些小聪明。

而且就算死......

她也不能和瑞王死在一起。

想到这里,心头的躁意翻滚得更甚,连带着那份无法言说的情绪一同席卷而来,撞得胸口发闷。

他嗤笑了一声,眼底却是透骨的冷。

“即使赵怀霁死了,我们也要拿到那账目。”

先帝病重前几年,边疆战事日益紧张,朝廷拨下的军粮却屡屡告急。可偏在此时,江南的富商们却纷纷暴富,漕运生意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扩张。

杜徽,靠着军粮生意一跃成为江南的巨贾,向霖,则在水运一事上独占鳌头。

他们的资金来源始终成谜,但传言四大家族皆有涉足,其中,户部似有隐隐在列。

而谢映澜,那出身江湖,一时极得圣宠的妃子,更是借着操纵粮价,联手富商,在战事吃紧之际,为其子赵怀霁在储君之争中攫取最大利益。

这些富商的银钱流向,皆指向她。

可惜,如今却无人知晓那账本究竟藏在何处。

若是找到———

魏贞和平阳伯的日子也不怕是不太好过。

风拂过他的衣摆,夜色之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平阳伯,他名义上的舅舅,当年逼死肃王妃,活得算计深沉,心狠手辣,昔日那些与他同流合污的,早已一个个死去,而他依旧安然无恙。

如今,他还妄想着用先帝漕运军粮案的证据,换取赵砚行的庇护?

可笑。

赵长宴目光晦暗。

他既然能撬开这层皮肉,自然不会让它再长回去。

他侧眸看向远方,眼神幽深得看不出情绪,像是吞噬一切的黑夜。

船灯摇曳,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第二日,荒寺边。

雨幕自天边铺洒,打落在残破的庙宇瓦片上,滴滴答答,仿佛滴在沈秋辞心上,冷透了她的耐心。

她望着庙里那半昏半醒的男人,心头不甘、愤怒与无奈已翻涌到极致。

她太累了。

她拖着这个病得不清的赵怀霁回庙,又想方设法照顾他,可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却是——

若他就这么烧死在这里该有多好?

赵怀霁这个人,机关算尽,满口温润的谎言。

可在密谋和算计之间,他居然还会在病中唤着“母亲”,露出那样的脆弱神情。

可怜、可恨。

沈秋辞闭上眼,心头一片冷意。

赵砚行曾向她提出谢氏遗物,这次又有刺客,直接剑指赵怀霁,要他交出所谓密函——

难不成那密函就是谢氏遗物?

若是如此,那刺客必然不是瑞王安排的。

是魏贞,还是赵砚行?

把她都卷了进来,若是赵砚行,此步不像他所为。他一贯是不动如山,一击致命。

大张旗鼓地派出刺客,如此嚣张行径,不是他的风格。

那必然就是魏贞或者赵长宴。

可若是赵长宴,此举应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魏贞与漕运勾结已久,倒是极有可能。

沈秋辞脑海中无数念头翻涌,可不论如何,她知道,赵怀霁绝不会轻易告诉她真相。

这个男人,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太好,他太会演了。

可若真是不在意,他又何必在病中呓语着谢氏的名字?

庙宇年久失修,风透过残破的窗棂灌进来,冷意浸透衣襟。

沈秋辞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

她拿起破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独自推开庙门,走进风雨之中。

雁塔寺在京城外的荒郊野岭上,每到新年和春日便香客众多。他们这次在路上被劫,还落到悬崖之下,算是捡了条命。

可外头荒无人烟,四周都是湿漉漉的山林。

情势十分棘手。

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顺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小道,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

终于,她看见远处一间小小的木屋,在雨幕之中半隐半现。

木屋……

沈秋辞心头一震。

这附近,居然还有人?

她站在远处眯眼望去,可那木屋仿佛已被遗弃,门窗紧闭,丝毫没有人烟气息。

她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如果这座木屋没有人,那就意味着她和赵怀霁,仍然被困在这片荒野里,孤立无援。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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