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的双臂沾满深黄色的怪物血液，密密麻麻的血块具有意识般吸附在她的衣服上，不停地抖动。

她甩了甩手，没甩掉，索性脱掉外套，沉声道：“遇到周蔚的人，费了点功夫，你跟我来。”

鹿绪随着她钻进森林中，不多时便看到一坨堆在一块的烂肉，质感像人类，但其体量如大象，又不似个人。

她绕到另一面，看见烂肉表面扭曲狰狞的五官，眼珠向上翻，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

“还活着？”鹿绪皱眉。

韩亦拿出手枪：“正在发酵，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顿了顿，“我是说变异怪物，它们变异的速度很快，种类繁多，特性各有不同。她们不可能把所有变异怪物的实验都做一遍，而且周蔚也没那个耐心，不过用一个怪物的数据验证另一个，会吃亏。”

她扣动扳机，给了这人一个痛快。

眨眼间，发酵的烂肉迅速缩小，直至变成篮球大小的黄色脓包，布满褶皱的表皮上下起伏几次后渐渐平息。

鹿绪觉得胸闷，调整呼吸后，问道：“你说周蔚会吃吗？”

“可能吧，谁知道呢。”

她们离开森林，向着伍伯步行，原先挡在路中央的大坑里有着数百只丧尸融合而成的怪物，现在那里空空如也，不知道怪物去了哪里。

之前来的时候，鹿绪在路边发现很多奇奇怪怪的变异怪物，这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宁静中带着诡异。

“韩老大，”她开口打破安静，“路上着急忘了问，伍伯丧尸遍地，你去了会有危险，待在基地中更好吧，就算周蔚在这里我也能解决。”

哪怕她实力不够，还有泡泡在，韩亦要是去指定遭到丧尸攻击。

“我知道，听到三及基地的遭遇后，我越来觉得找到周蔚的必要，”韩亦看了她一眼，“你离开基地后，就有很多丧尸出现，因为你留下的宠物在，它们没敢攻击。

“我们观察那些丧尸，它们都穿着干净，好像才变成丧尸，并且每个人都没有明显的外伤，看起来好端端的，你记得苏见河教授的遭遇吧？”

韩亦眸色愈发深沉：“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成为丧尸，我回想起你第一次进入研究所，装满孢子的实验瓶被打碎，在以前的景象结束后，孢子们都不见了。

“当时我觉得它们是被肉肉吃掉的，得知周蔚的所作所为后，我就想，周蔚和我一样，作为人类没办法顺利地进入伍伯，可是她有怪物手下，那么替她做事很合理，会不会是她派遣怪物带走孢子们？

“就目前而言，人类成为丧尸，首要条件是接触，血液、生物组织等，只有孢子可以随时把人变成丧尸。那位研究员说过，孢子们的繁衍速度很快，假如周蔚掌控了它们……”

这种可能性不高，却不是没有，鹿绪沉沉呼了口气：“她会命令孢子们攻击所有幸存者？”

“不，如果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与权威，她应该会把幸存者保护得很好，”收到鹿绪不解的视线，韩亦耸耸肩膀，“你还是不太了解她，红叶基地里有个人认识周蔚，说她之前在某个旅游区当导游。”

导游？

鹿绪脑海里立刻浮现某些经典影视剧中的导游形象，光是不停说话介绍名胜古迹这点，她就没办法和冷酷的周蔚联系在一起。

“想不到，我会认为是组老年团骗卖高价产品的黑心导游。”她如是说。

大概是被她的话逗笑，韩亦嘴角扬起，很快恢复：“她工作很好的，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之前的事，十来年的奔波求生，任何人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变化。

“回到之前的话题，周蔚会保护幸存者，前提是用她疯狂的计划，如果你成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她会认为那是你的荣幸。”

鹿绪撇撇嘴角：“善良又扭曲的达尔文。”

“我想，你对付丧尸绰绰有余，遇到周蔚可能会吃亏，”韩亦说，又看了眼默默行走的泡泡，“而且，我能正常进入伍伯的吧？”

鹿绪挑眉：“可以试试，毕竟还小，碰到一两个前辈咱俩可就都不好说。”

说话间，她们翻过山坡，此时月亮升空，远处静静伫立的城市被层出不穷的阴影填充，明亮与暗面的交织仿佛湖水面波光粼粼，从城市方向吹来的风带着让人喉咙发痒的腥臭味。

靠近伍伯，鹿绪发现城里的丧尸比之前少很多，都不需要泡泡“指挥交通”，叫它们别攻击就能大大咧咧地走。

她们决定先去研究所，路上，甚至连高级丧尸都没碰到，鹿绪大感惊奇：“泡泡，这里真没问题吗？”

泡泡想了想，问道：“姐姐，怎么样才算有问题？”

“比如莫名其妙出现特别强大的存在杀掉丧尸，或者突然有什么光啦雨啦之类的景象，和平常不一样的。”

“没有这种事情发生，”泡泡说，“也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鹿绪立刻捕捉到线索，追问到：“是谁出现了？”

泡泡：“大王，吸收很多人，又回去了，有时候大王就是会这样子。”

“嘶，你怎么没跟我说？”她蹙额，“肉肉在吗？”

见她有些生气，泡泡也懵了，拧着手指：“肉肉不在，我以为、以为是要那些地方出现再告诉姐姐，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没生气，对了，你说的是‘吸收’什么意思？吃掉了吗？”鹿绪揉揉他的脑袋，安抚他。

泡泡摇头：“不是的，就是要回去了而已，因为都是大王的……这些……这……”

“我知道了，没事，我们继续走。”鹿绪看他表情不对，似乎又重复之前的扭曲，连忙打断他的话，随后向韩亦简要描述。

“说的是要回去……”她摸着下巴思索，脑中灵光一闪，“这位大王会不会就是零号感染源？”

她越想越觉得合理：“丧尸王作为感染源，能够分裂出许多小孢子，主导丧尸行动的孢子听从丧尸王的话，是本能而不是实力高低。”

韩亦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有这种厉害的存在，为什么没有对人类实行大规模的攻击？这些年我从来没听说过丧尸王的存在，变异怪物的强大也都是逐步渐进。”

对啊，丧尸王又为什么让很多高级变异丧尸待在伍伯不出去？

鹿绪斜视泡泡，上次她问这个问题时，泡泡就出现异常，似乎体内存在某种不可触及的禁忌，若是深入探索，恐怕不止她会受到攻击，估计泡泡自身也难免。

“鹿绪，你看。”

听到韩亦的声音，鹿绪扭头看去，不禁停住脚步。

原来有着晴日研究所招牌的地方，变成流动着各种色彩的光幕，整片光幕呈圆形，不仅把研究大楼包裹，连森林里消失的建筑区域都纳入其中。

鹿绪用手指碰了碰，质感还是很坚实，她问泡泡：“大王干的？”

“之前我没看到这样子，但这个应该是大王做的。”泡泡说。

“四处转转。”韩亦绕着光幕走，“如果我们进不去，周蔚应该也是，”声音停了会儿，“确实是这样。”

鹿绪探出脑袋瞧，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周蔚背对着她们跪坐在地上，她的身边有一具变异怪物的尸体，看样子死去没多久。

应是察觉到她们的存在，周蔚扶着树缓缓站起来，转身注视着她们，神情揶揄：“挺快的嘛。”

她的目光从泡泡的身上扫过，轻笑声：“鹿绪，我以为我们是一类人的。”

“别胡说八道，我可不会用上百近千人的生命去做疯狂又变态的实验。”鹿绪时刻注意周围，看来就她一个人。

“唉，真是的，我告诉过你，人类如果想要进步，牺牲是非常有必要的。”周蔚语气有几分无奈，“鹿绪，如果你早出现，或许我早就成功了。”

鹿绪看着她：“控制丧尸？还是了解丧尸？”

周蔚说：“了解并控制，听到你的事情后，我以为你已经做出更全面更高效的实验，后来发现不是这样，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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