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落了雪,赵稚柔醒来时,雪已经浅浅覆了一片,她足下榻,揉着腰,披着毛毯,透过窗子看向院内的红梅,越发红艳。
“殿下,您怎么又不穿鞋,可小心着凉了。”青岚听得室内传来动静,捧着热水走了进来,便看到少女散着及腰黑发,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孤寂又清冷。
赵稚柔闻声回头,眼底覆了浅浅笑意,狡辩道:“这屋里暖和,不怕……阿嚏!”
青岚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取了鞋让赵稚柔穿上,担忧道:“殿下,若是生病了,您又要喝不喜欢的苦药了。”
“若是生病,想来夫君会经常来看我。”少女眼底带着狡黠之意,自从那日两人睡了一觉后,晏周便再也没回府。
青岚叹了口气,多说无用,自家主子这性子,便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她们如何能劝得动?
赵稚柔收拾妥当,便进了小厨房,忙活半日,有小丫鬟来报,说晏周回来了,去了寿安院。
“刚好我备了些点心,也好去看看祖母和母亲,半刻钟后便去寿安院。”赵稚柔一边捞起炸锅里的酥点,一边和青凝说话,一个不注意,几滴热油便落在她手背上。
赵稚柔疼得都快流泪了,手背被滚热的面汤烫的通红,还差点失手打翻那盘酥饼。
“殿下!”青凝急得惊呼,连忙将让一旁的丫鬟取雪来,“您放着我来吧。”
“不碍事,不过是烫了一下,不严重。”赵稚柔吸了吸鼻子,将满腔哭意压了下去。
青岚捧着药膏,心疼道:“殿下,您……对晏大人这般上心,可他却……却带了其他女子回来!”
青凝心里一惊,连忙出声阻止道:“青岚!你别乱说!”
赵稚柔身子一顿,满目不可思议,成亲可两年都未带回来,怎么今日会突然带了人回来?
她连连摇头:“不可能!”
“殿下,您贵为金枝玉叶,奴婢是舍不得见您受伤,可是事实如此,奴婢不敢扯谎。”青岚是受过情伤的人,如何舍得见到自家主子受伤?
“我不信他会……”赵稚柔眉眼微沉,顿了顿,便道:“罢了,如今晏周带着人去了何处?”
“听闻是去了寿安院。”
“殿下,您别多想,今日是晏大人生辰,想来是亲戚也未可知。”青凝连忙安慰,她不愿见公主伤心。
“可……”青岚还想说些什么,被青凝的眼神制止,两人沉默相对,按着赵稚柔的吩咐,准备好东西。
赵稚柔进了屋内,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她也在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
但话本里又说,爱情是奋不顾身的,她只要做的够多,晏周总有一日会看到,不是吗?
不再多想,赵稚柔唤来青凝为自己描了妆,换了特地为庆贺晏周生辰准备的新衣裙。
少女正值美好年华,娇嫩地宛若一朵蔷薇花,朱颜娇娇,眉眼盈盈,举手投足又尽显高贵优雅,同方才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大不相同。
赵稚柔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带着青凝出了门,往寿安院而去,寿安院是晏周祖母的院子。
她原可不用请安,但晏周公务繁忙,她想着即便是请安,也能多尽点孝道。
刚到寿安院门口,便看到几个面生的婆子,她正疑惑,便听得院内传来笑声,其中最清晰地便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因着赵稚柔常来这寿安院,所以便也不用下人通报,径直进了院内,仆人给她掀开布帘,映入眼帘的便是,晏周正在同一个陌生的夫人说话。
不等她多想,就听到晏老太太慈爱的声音,“柔儿来了,外面太冷了,过来这边烤烤火。”
晏老太太未称呼“殿下”也是赵稚柔的意思,她觉得一家人,无需太生分,而且祖母和婆婆,都是极好的人。
赵稚柔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屋内坐着晏周的母亲陈氏,以及另外一个陌生妇人,那妇人身侧还端坐着一身着素裙的女子。
“我可是来迟了?”她眉眼凝着笑意,走到晏周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少女娇若蔷薇,今日穿了藕粉马面配以对襟镶金吉祥纹大袖衫,眉眼透着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然梳了妇人髻,簪着珍珠发钗。
精致小巧的耳垂也缀着珍珠耳坠,看着多了几分温婉之意,笑意盈盈,惹得众人纷纷看来。
晏周自见了少女,摩挲着佛珠的动作一顿,两日未见,少女的眼角眉梢,更显明艳,想起那日荒唐事,他飞快移开目光。
“不迟不迟,鹤儒也刚到不久。”晏老太太笑着,她对这个皇家孙媳妇还是满意的,毕竟知书懂礼,能尽孝道。
“柔儿,这是我之前同你提过的我娘家妹妹,安州县令之妻王陈氏,这是她的女儿王?,比你年长几岁。”陈氏笑着给赵稚柔介绍,指了指一旁的陌生妇人。
王氏连忙起身,其身旁的女子也跟着站起来,朝着赵稚柔行礼,“见过庆安公主,公主吉祥。”
赵稚柔飞快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身形比庆都女子稍微高一些,衣着素裙,朱颜窈窈,温婉大方,看着有些体弱。
“无需多礼,坐吧。”赵稚柔收回目光,眉间是客气的笑意。
此时坐在赵稚柔对面的王瑛,也暗暗打量着赵稚柔,少女贵气逼人,娇俏如花,庆都养出来的人,果真连头发丝都是金贵的。
这便是表哥的选择么?
“鹤儒和公主殿下大婚之日,臣妇家中刚好有事,不能前来祝贺,这是我们备的心意,还请公主殿下别责怪。”王氏说着,示意一旁的侍女呈但赵稚柔面前。
是一对颜色尚佳的红翡翠玉镯,料子尚可,做工也算精细,赵稚柔礼貌一笑,“多谢姨母的礼物,今日没料到你们会来,我也没准备什么,等会儿我差人给您们送去。”
王氏原以为皇家公主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谁知这庆安公主却是温和有礼。
她心里一动,笑道:“今日也是贸然打扰,原想着过几日递了帖子,不曾想前两日在青山寺遇到鹤儒,便一同来了。”
赵稚柔听得此言,面色不变,抬眸看向晏周,笑着打趣道:“原是如此,夫君还真是用心了,倒显得我招待不周了。”
言罢,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晏周,他被少女眸子轻飘飘地一瞥,指尖下意识碰了碰佛珠。
“鹤儒表哥也是,为何不往家里递个消息,好让公主安心。”端坐一旁的女子开了口,眉眼含笑,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鹤儒表哥?原来晏周,竟允许他人叫的这般亲昵么?赵稚柔心里一窒,所以两人是在山中相遇,并且相处了两日。
晏周看着赵稚柔眼底的惊诧和失落,指尖微顿,又道:“不过偶然相遇,便派人将姨母和表妹护送回来,并未同行。”
男人神色疏离,任谁看了都觉得无情。
王瑛一顿,看向赵稚柔,温柔道:“以前表哥在安州住过一段时间,臣女经常这么叫,已经习惯了,公主见谅。”
赵稚柔定定看着王瑛,即便心里有些发酸,但依旧维持着体面的笑意道:“既是夫君的表妹,便也是我的表妹,不过王姑娘比我年长几岁,不知如何称呼?”
王瑛看着年轻娇俏的赵稚柔,她淡淡道:“殿下客气了,您怎么称呼都行,不过也比您虚长两三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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