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绸卷轻若无物,深浓文墨落于其上,是繁糅劲瘦曜辰文字。
收起礼单,执嫣已大为震撼。启匣一看,纵不饰钗环,亦知匣中绝非凡品。
冰种满绿翡翠镯一对,白玉如意佩一双,上等极光北珠一对,云州双面栖霞锦两匹,其余黄金头面、玛瑙珠串填满锦匣,烛花一闪,映照五光十色。
少妇攫得她眼中讶诧,笑意堆砌,眉梢媚意愈发浓艳。
“妾身听说,公主取出赔嫁,救因陈百姓于水火。此等大义,妾身仰慕许久,今日得见,与有荣焉。妾身身无长物,只能效仿公主,从私库里取些细软替公主添妆,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无功不受禄,您请回吧。”
丰腴软糯的手按住推拒的手,将锦匣放在案上,烟波一转,顿生哀戚。
“妾身自知位卑言轻,还有一事相求。妾身斗胆,请公主念在与因陈缘分匪浅,多留些时日。”
程赋生自山中中毒,目不能视。经由息博望施针诊治,已见好转。
程轩重金相留,却被息博望拒绝,言他此来行州是为迎亲,不作其它。
程轩心知只有和亲公主能左右息鸿胪的去留,亲去城门迎马,又令小妾珠玉相赠,下足了工夫。
执嫣从未想过会入天胤内境,更遑论去胤京,顺势应声。
小妾掩门而出没多久,叩门声响起。
执嫣抬眸望去,门外站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她辨出辫子的主人,藏好锦匣,上前推门。
小枝一见执嫣便扑上来,杏眼水灵灵挂在脸上,底下青灰一片,憔悴许多。
执嫣轻拍她后背,见息博望在身侧作揖,颔首示意,将人让进屋。
息博望收起脉枕,温声道:“公主已无甚大碍,盖是初入天胤,脾气素虚、水土不调,注意饮用清淡,切忌忧思郁虑。”
上次不过腕间一按,他已断出异样,眼下双手脉象皆细细看过,竟诊不出她身中剧毒?
未及细问,已见小枝攀住他小臂,急切道:“息大哥,您再仔细看看!山中有毒气,姐姐当时吐出好大一口黑血,真的已经无碍了吗?”
息博望嘴角微弯,神色温和:“瘀血尽数吐出,毒瘴便已化解。公主根骨强健,只要悉心调养,不日便能恢复如初。”
执嫣见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臂,摆落小枝的手:“程公子的脉今日诊了吗?”
小枝杏眼一睁:“我这就去!”临走前不忘捏了捏执嫣的手,示意她安心。
脚步声远去,周遭安静下来。
息博望抬步欲走,执嫣出声阻道:“初见息鸿胪,只道年轻有为,不想医术竟也如此出众。”
“公主谬赞了。”
执嫣请他坐下,看着案上药箱:“大人可知一种毒,能令人神志昏昏,不辨亲疏?”
“未曾听闻。”
执嫣听罢又道:“息鸿胪不止医术高明,心术也深藏不露。”
他抬眼,眉目温和,不见半点心虚:“殿下何出此言?”
“小枝性情纯良,却易轻信他人,还请息鸿胪安分守己,莫要招惹。以心交心,方能长久。”
息博望泰然一笑:“据我所知,殿下与小枝不过萍水相逢,何以对她如此关心?”
执嫣不答,他又道:“小枝虽易轻信,心中却自有分辨。以心交心,方能长久……此句愿为圭臬,与殿下共勉。”
息博望揖退掩门,执嫣一时喜忧参半。
喜的是身上毒药已解,不必担心自己时日无多,而忧心却在执岚。
阿金屡次想置自己于死地,昨夜向云开的百步穿杨箭在旁,却肯放自己逃生,是料定了她会毒发生亡。
执嫣咂摸着二人的话,想起向云开昭然若揭的蹄印,以及阿金明目张胆的装束,他们是如何悄无声息进入天胤的呢?
至于屠城,距西关最近,且曜辰志在必得的,只有因陈。
族长、旦旦、小枝、英娘,数张面孔掠过脑海,执嫣心中警铃大作,即刻出门。
月渡幽窗,映彻影凉,旖旎声声,落下帷幕。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老爷还担什么心呢?为了治好少爷的眼睛,我可是把积攒了多年的首饰都拿出来了,您要怎么补偿我?”
途经书房,叹息声满含媚意,愈转浓重,执嫣本不欲听,脚步却硬生生止住。
“海棠,因陈不太平了,明日你便收拾细软,往胤京去吧。”
“老爷,海棠不过玩笑话,您怎么还当真了呢?您纵是不信海棠,苏夫子也已走了多年,为何还要旧事重提呢……我明白了,一定是那几个小蹄子背着我在您面前嚼舌根了,看我不——”
“海棠!”海棠的话被堵住,程轩沉默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厉声道,“走,走吧!”
海棠衣衫不整地跑远,书房内火光一现,程轩整顿衣冠,想着相反方向去了。
香炉中明火已灭,执嫣捻灭未烬的余温,在字条上看到似曾相识的字迹。
一个名字在心中浮现,就着灰烬余烟,袅袅串联起未解的谜团。
执嫣恍然大悟,她询问高骏去向无果,只能将自己的推论告诉麻三,让他务必尽快告知高骏。
风萧萧,吹动乌云罩月。望层霄,不见天狼。
高骏收到麻三的消息,紧接着又接到西关来信。
信中依旧不留只言片语,三色布条与上次颜色、数量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布条之间并未结绳,只是落在信笺中,毫无章法。
高骏一颗心沉下去,眼前的信报难辨真假,他只能确定两条结论。
其一,曜辰以和亲之名,行发兵之实;其二,叛徒已现,西关首当其冲。
固荣见他神色有异,赶紧打马去追。
“老大,少将军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概是内鬼看出端倪,蓄意送来混淆视听。”
“少将军让你稳坐叠浪关,你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西关危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白玉骢蹄步如飞,固荣拦不住他,只好勒马回头。
西关,中军营外候骑巡列。
吕述打着醉嗝出来,拨开甲兵,勾着陆深的肩,硬是把人拉上城楼。
“臭小子,胡子都没几根就敢来命令我了,真是老高带出来的好儿子!”
陆深扶住他晃晃悠悠的身子,拧眉道:“你喝多了。”
吕述嗤笑一声,提起酒坛仰面痛饮,喝得满脸酒渍。
“我吕述酒量好,就是喝多了,也看得清是非曲直。”
陆深劝道:“别喝了!”
“老陆,你别拦我!让我喝,让我痛痛快快地喝!”
二人扯着酒坛不肯罢休,直到望见对方饱经沧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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