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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不死

苏映溪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还保有独立的意识。

她记得自己牺牲的全过程,记得她透过爱琴的眼睛,看到了众神协力改变结局的姿态,也看到了末日降临的预言最终被打破,人间重回真实。

所以她觉得自己功德圆满,可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然而……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现下这副模样,俨然就是一副灵魂体的状态,透明的,没有魔力,也无人可见。

爱琴找不见了,苏映溪也不知道自己被丢到哪里来了,眼前所见之景令她全然陌生。

她漂浮在高处,俯瞰下方大地上的一切。

一座座高大巍峨的神殿光辉威严地矗立着,有的金光闪闪,有的如月光般柔和,有的散发着神秘的绛紫色光芒……

这片大地上的神殿分散错落,怎么也有上百座,各个长得不一样,跟她印象中任何一个时代的建筑都不同。

苏映溪背着手,眉头拧得死紧。

这里还是地球吗?

还是说,地球实则毁灭了,搬家的时候没人通知她?

见鬼。

她飘在上空,逐渐下落高度,虚虚地停泊在一座金色神殿的殿顶。

这座神殿高于其它任何一座,处于大地中心,如太阳般被高高捧起,照耀一切。

站在神殿上,她极目远眺,四周包围着望不尽的海,蔚蓝澄澈。

她所处之地,是座岛屿。

海岸线曲折,蜿蜿蜒蜒,水中波浪连绵拍打向岸边,洇湿了沙滩。

什么地方啊?

苏映溪满腹莫名。

她垂头,看着各处神殿中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穿着打扮异类。

女子上身多着浅色抹胸,布料稀少,但有精致蕾丝勾勒,胸口缀着宝石珠子,一步一晃。

下身却穿曳地长裙,前短后长,裙摆宽大,棉质或丝质的裙身上绣有神秘花纹,图腾一样,再踩双凉鞋或高跟鞋。

至于男子上身多赤.裸,有的会拿块料子披挂在单侧肩膀和腰身上,下身穿紧身长裤,赤脚,或也踩双凉鞋。

苏映溪歪着头仔细打量,觉着这些人的穿衣打扮有些像希腊神话中记载的那样,但却又不完全像。

希腊神话记述的是一群神仙的故事,莫非,此地也是真神聚居之处?

苏映溪环着手臂思索,所以,这里是爱琴的老家?

正想着,她忽然瞧见各个神殿中都有人行色匆匆地露头,穿着打扮相较于先前的路人更加华丽贵气。

他们没有商量的过程,出了门后齐齐朝东边海域拐去,聚集在沙滩边,却一言不发,各个神色凝重。

苏映溪好奇地跟着飘过去,徘徊在这帮人脑瓜顶,东瞅瞅西瞧瞧,不明白他们死死盯着一片海,究竟在看什么。

沙滩上这群人都是神明。

苏映溪才刚在末日尽头见过他们之中许多人的脸。

什么花神草神的,都在其列。

所以到底瞅啥呢?

苏映溪望来望去,海水涨了又退,她看得眼睛都花了,什么也没瞧见。

这时,忽然有人说话了。

苏映溪寻声望去,说话人她认识,星月神云玫。

“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出来?”

苏映溪:“???”

从哪出来?海底下吗?

什么玩意会从这下面出来?海妖?

“就是今天,我能感觉到。”海洋神焰秋说道:“再等等吧。”

“可天都要黑了……”繁花神鸢依叹了口气。

黄昏既至,晚霞漫天,光芒幽暗。

“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苏映溪没找到说话人。但这句话音一落,众神相面已久的海面骤起波澜。

连着岸边的海水从中间向两边分开了一条裂缝,似乎连通了海下的某处空间。

焰秋见状,上前两步朝着海面猛一挥手,在海水裂缝间凝实了向下的无尽阶梯。

岸上众人凝神屏气,安静地等待着。

半晌后,水凝的阶梯被人踏响,有人踩着向上的步伐,慢慢步入众神的视线。

一道人影显现,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形纤细瘦削,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

她有着一头海藻般的深蓝色长卷发,眼眸又大又亮,好像盛了一汪清澈的碧蓝海。

在看清少女的模样后,苏映溪的心漏跳了半拍。

那个人,那张脸,她可太熟悉了。

这不是爱琴吗?!

爱琴怎么了这是?

时光倒流的魔法将她也退回了十五、六岁的时期了?

苏映溪瞪大双眼,觉得这事离谱。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眼前的爱琴绝非是她认识的那一个。

苏映溪认识的爱琴,一直洞察世事,算无遗策,气定神闲,或许还温柔和蔼。

但眼前这个……

十几岁的少女眼中流露出迷茫,彷徨,无措,以及戒备。

她站在沙滩上,退一步便又迈进了海水中。

傍晚涨潮的水面淹没了她的脚踝,有人快速逼近,拽了她一把,将她拉上岸。

拉她的人是焰秋。

焰秋握着她的手腕,放轻了力道,却没有松手。

他说:“别怕,我们是一样的存在。你只是晚了十余年才与我们重逢。”

苏映溪听着,回想起在末日近前,爱琴曾被这帮神明称呼为小辈。

如今看来,这片海域应该就是爱琴口中,自己曾被造物主封印的地方。

她脱离了封印之地,但相较于其余诸神晚了十几年。

为什么?

还没等她想清楚,下面又有人说话了。

星月神云玫上前,把焰秋扒拉到一边,骂他道:“别拉拉扯扯的,吓着孩子了!”

焰秋:“……”

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眼明显对他戒备心极强的姑娘,双手合十赔着笑脸,以示道歉。

少女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嫌弃地别开视线。显然,她对海洋神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焰秋:“……”

云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头笑盈盈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轻声细语问道:“海下幽暗无光,寒冷潮湿,你冷不冷?”

少女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跟我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神也可以吃东西。”

少女紧抿着唇,看上去她虽然对云玫的态度要好些,但也并不能信任。

于是云玫眼看着她继续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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