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下。
亓官霂焱突然让众人退到几步之外。
虞妆暖不知他要做什么,突然她身移物易,耳边仓皇掠风声,袖袍鼓胀,脚底如云,须臾之间已站在揽月阁阁顶。
她看着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脑中乍现一些斑驳陆离的场景,喉咙中像是硬被塞了棉花,张张嘴想说话,却出不了声。
亓官霂焱却一撩衣摆,兀自坐了下来。虞妆暖犹豫片刻,也随他坐下。
“从这里,能看到宫中大部分景色,”他望着夜空道,“今晚夜色很美,朕在乾坤宫,突然想与你共赏这片景色。”
虞妆暖抬头看看天空,星汉灿烂,北斗高悬。
“朕一直在等你,本以为你会来乾坤宫问个清楚。”
虞妆暖呼吸滞了一下,没想到他今晚会说这个。她扭头看向身侧,看到他逸秀侧脸,他正专注望着天幕某处,屈膝坐着,一只手随意搭在膝头,远离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竟也显得平易近人。
久未等到她回答,他转头看过来,突然四目相触,虞妆暖有些惊愕,却又无法逃离他的眼神。
一瞬间,她朱唇轻启,轻柔的话语随风飘去,“陛下……为什么等臣妾?”
说完想想这话有歧义,她原本想问为什么要等着她去问个清楚,但现在听着像单纯问他在等什么。
可亓官霂焱听懂了她话的意思,在她改口前便作答:“朕以为,你会受不了这份委屈。”
他灼灼目光看向自己,虞妆暖不知觉中心跳加速,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从心而答:“伍氏的死,既然已经盖棺定论,说明陛下心中已有取舍,又岂是臣妾能左右的。”
亓官霂焱有些懊恼,她果然早已明白这其中隐晦,却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敢?还是怨恨?他无法想象。
再开口,他多了几分无奈,“暖暖,你这么聪明,岂不知慧极必伤的道理。”
虞妆暖的心先是一惊,而后感叹,他这是在她面前承认伍芬宜是冤死的了,这是做什么呢?就算他在她面前承认了,也不会再给伍芬宜翻案,她心里的那个坎永远都存在。
极倔强地,她在亓官霂焱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糊涂固然好,可臣妾宁愿清醒些,真相再残忍,也比活在虚假幻梦里而不自知强。”
仿佛在压抑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朕不好。”
虞妆暖彼时毕竟年轻些,虽能想清其中关窍,却不理解他的难处,更分辨不出他隐藏极深的犹豫与纠结。
在他的自责中,她说了句有些近乎赌气的话,“陛下的抉择永远没有错。”
他毕竟长她几岁,又自幼在深宫中长大,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自然能听出她话中带了情绪。
亓官霂焱有意调节气氛,半开玩笑道:“别这样说,否则朕以后想要犯错也不敢了。”
虞妆暖嘴里嘟囔着,“陛下要做明君,怎么能想着犯错呢……”
亓官霂焱心里乐呵,他本是随口一说,这就要上中宫笺奏了?
她今晚匆忙被他拉出来,钗鬟卸了大半,只束了一半的发,眼下青丝飞扬,拂过他的肩梢,他心里酥酥痒痒,感叹她终于肯在自己面前真实一些,哪怕是赌气和埋怨。
秀鼻挺翘,樱唇饱满,肤如凝脂,脖颈修长,月亮光辉落在她头上,像一层朦胧的纱罩住瑰宝。佳人绝世,亓官霂焱看着她侧脸一愣,忽然想做些孟浪的举动。
底下站立众人,他却有犯错的冲动。虞妆暖不知这些,见他久不言语,转头望他,不知是因月光的柔和,还是气氛的暧昧,她看见他平日里寒冬冷雪般慑人的眸里,仿佛破了冰,露出一撮如春光乍泄般的火苗来。
他连日忙碌,今晚还抽空来试图与她解释,虞妆暖感受到这份心意,心中怨怼似乎少了些。执掌杀伐的人,本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心中暖流涌入,与他对视时也没有再那么胆怯。
气氛愈加暧昧,亓官霂焱的唇靠近她的……
“皇嫂!”
平地一声雷,吓得虞妆暖身子一软,差点摔了下去,亓官霂焱的鼻尖堪堪擦过她左脸颊,有力的双手扶住她下跌的身体。
坐定后,她忙向阁下看去,久违了的晋阳长公主正叉腰仰着脖子往上看。她又转眸去看亓官霂焱的脸色,几经变幻,显然是想说什么不雅的话而强忍了下来。
她在阁顶与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亓官霂焱只好抱着她飞身下来。
虞妆暖认为这真是最窘迫的相遇了,但显然晋阳并不这么觉得,二人脚刚沾地,她就乐呵呵凑上来,“皇兄皇嫂,这大晚上的,你们来赏月么?”
亓官霂焱铁青着脸,斜睨一眼,根本不搭理她。
虞妆暖感觉到气氛尴尬,只能主动回她:“是啊……公主也来赏月么?”
要不说这位长公主是位奇人呢,如此氛围下,她竟能完全无视亓官霂焱的黑脸,一脸坦荡地答:“不是啊,我去未央宫找皇嫂你没有找到,一路问宫人寻到这里来的。”
某人很不满她的贸然出现,说话火气很大:“大晚上的你不在长乐宫陪母后,找皇后做什么!”
晋阳根本听不出她皇兄话里的弦外之音,有理有据地跟他辩驳,“皇兄此言差矣,母后喜欢清静你又不是不知道,巴不得我跑远点别吵她呢,皇嫂就不同啦,我们年岁相仿,肯定有好多话可以聊。”
说完她还站到两人中间,直接搂上虞妆暖的臂弯,姿态十分亲昵。
虞妆暖身体僵硬,心里一肚子问号,这公主发什么神经,家宴上还对她冷嘲热讽、出言试探,这转头就跟她好的如亲姊妹般。
再说哪有半夜找人聊天的!兄妹俩一个德行!
亓官霂焱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下了逐客令,“皇后要管理六宫,忙得很,宫里这么多人,你可以去找别人。”
本以为这话说完晋阳也该识趣离开了,哪知她笑吟吟看着虞妆暖,还把虞妆暖又往自己这里拉了拉,道:“皇兄你不是叫静妃协理六宫了么,皇嫂应该清闲很多才对啊,对吧皇嫂?”
亓官霂焱脸黑如墨,直想上去捂住她这张破嘴。好好的月下谈心,全让她给搅和了。
虞妆暖作为当事人也很尴尬,原本出于礼节的笑容僵在脸上,继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到了此刻,晋阳还没有捅了篓子的自觉,仍饶有兴致的观望起眼前的楼阁,看着看着皱起眉头来,眼神中又带点疑惑,“咦,皇兄你们怎么到这来了,又不是不知道母后……”
亓官霂焱一脸不耐烦,牵起虞妆暖的手就要走,只给她撂了句“楚慈!朕与皇后还有事要商议,你若真想找皇后改日吧。”
楚慈是晋阳的名字,自她有封号起,旁人无不称她晋阳,已经很少有人叫她楚慈了。晋阳不知三哥为何突然称呼她的闺名,心里正纳闷,还没反应过来,她三哥已经拉着皇后走远了。
晋阳终究还是有些怕她这个三哥的,踌躇半天没有跟上去,只在身后喊:“皇嫂,那我改日去找你啊~”
返回的路上亓官霂焱都很沉默,虞妆暖依旧被他牵着,偷偷觑他侧颜,鼻梁□□,薄唇微抿,下巴有一片青色胡渣微微冒出头来,使他比平时多了几分倦怠之意。做皇帝真的这样忙么?虞妆暖偷偷地想。
“静妃协理六宫的事……”他突然开口,又不再说下去。或许只是为试探她的态度。
虞妆暖想起两人间的隔阂,心情瞬间低落,觉得她与亓官霂焱的距离好不容易拉近后又远了,就像处于美梦中突然被拽回现实。
她本能的想回避这件事,开口时便是带点疏离的得体,“臣妾不善理权,又年岁稍轻,多亏了静妃从旁协助。”
亓官霂焱突然停下脚步逼视她,表情很是严肃,“朕不信你一点也不在意。”
虞妆暖在他的注视下有些胆怯……和心虚。
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时,很少提及别的女人,以前是虞妆暖不在意,而现在,她竟然有些怯意,害怕与他深究这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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