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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花轿

“你莫困糊涂了,这不是胡闹的日子。”

少女轻轻地笑。远看着,她身前仿佛立了一面镜子,镜中的她目光灼灼,神情严肃——

洛阳城也仅有这么一对出身显赫,容貌姣好的双胞姊妹。

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出差别。

“阿姐,我不是胡闹。”兰云锦有些心焦,解释的言语堵在喉咙里,真不知要如何说起。

还剩两个月,她就满五十岁的生辰,也算踏入老太太的年纪了。

然而,上一刻,兰云锦在国公府寿终正寝,进了黄柏木棺材,孝子孝孙跪在灵堂,痛哭流涕。

但现在呢?她睁眼看见的是阿姐的闺阁,满室燃着喜烛,凤冠霞帔摆放在桌案上。

那是母亲叫洛阳城顶好的绣娘班子,到兰府住着,缝制三个月的嫁衣。

兰云英困惑地牵起妹妹的手,问道:“不是胡闹,那便是撞到什么事了?昨儿还跟我说笑,笑人家国公府的小公爷沉稳如山,定是个无趣之人。”

她说着话,却见兰云锦细眉紧蹙。

兰云英倒宁愿妹妹是跟她闹着玩。过了今夜,她们姊妹便要一起出嫁,以后再不是形影不离的姊妹了。

在这节骨眼上,能出哪门子的事,至于要大逆不道的……交换夫君?

兰云锦说:“我只是担忧阿姐若去了长安城,卫将军和他府邸的小辈们,天天习武,闹腾烦人。阿姐喜静,会不适应。”

兰云英笑道:“照你说的,是在替我着想?”

兰云锦点头说是。

她们姊妹的婚事,不单是洛阳城的百姓急着看热闹。

一个是国公府的小公爷,风华正茂,在洛阳常有女子效仿“掷果潘郎”的典故,若逢裴业出门,给他投掷鲜果。

一个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卫霄,在战场杀伐决断,年仅十七,就有了小阎王这种称号。

很难弄明白这两人谁高谁低。

兰氏乃簪缨之族,和他们结亲,惹了不少人眼红。

府邸其他房里的老爷夫人为此在祖母跟前嚼舌根,道这两桩婚事不该放在同一天。且明年皇宫选秀,听闻官家早前问过身边的内臣,洛阳兰氏的双胞姊妹是不是到了入宫的年纪。

叔伯们如今这般言语,不外乎是各打各的小算盘。

反正祖母不点头,说什么也是白费口舌。

兰云锦的脑袋走马观花,上辈子的事恍如荒谬的梦。她和阿姐同月同日出嫁,翌日,阿姐遇害的噩耗传至洛阳,喜事变丧事。

耶娘失魂落魄,她更痛苦不言,一母同胞的姐姐丧命,跟断了手臂没有区别。

为了不给耶娘找麻烦,她遵循家训,本分地做贤妻良母。

她三十那年婆母因病归西,办完丧事不久,裴业的身体每况愈下。

都说男子四十五岁要跨道坎儿,裴业跨不过去,熬不住。他咽气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兰云锦记忆犹新。

裴业爱的人是阿姐。

可明天是阿姐的忌日。

兰云锦尚未接受自己从棺材板活了过来的事实,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枯木逢春,一瞬间回到出嫁的前夜。

既然她不像佛寺的方丈所说,转世投胎,去奈何桥喝孟婆汤,那何不用此机会来救阿姐。

是以,她不假思索,决定怂恿阿姐坐她的花轿,交换夫君。

她当年便是这样想,若阿姐不去长安,就不会被恶徒残杀。

兰云英怎会答应这种荒唐事,劝道:“锦娘,嫁谁不是嫁?听耶娘的话,将军府对我来说,是极好的归宿,他们闹腾,碍不着我清静。”

兰云锦垂眸,看向阿姐染着朱红蔻丹的指甲,鲜艳的像方才采撷下来的花苞。

花苞本该随着阿姐一直绽放。

“阿姐不知道我的性子吗?你往日嫌我不安生,若我嫁进国公府,有厉害的婆母管教,非得闷死我。”

兰云英语气责怪:“若是旁的事,你如何耍小性子都无碍。我只当你今夜不曾来我闺阁,你老实回去歇息罢。”

春夜有虫鸣阵阵,搅得兰云英坐立不安。

兰云锦岂能轻易放弃:“阿姐不答应,我便不走了。”

她气定神闲地坐着。

生死面前无大事,纵使她现在绿鬓红颜,身姿轻盈,但内里却是和祖母差不多的一颗心,刚及笄的阿姐哪能是她的对手。

兰云英噌地从榻上起来,见鬼似的瞪着云锦,说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别以为耍赖,威胁我就成了。若被人识破,叫耶娘在洛阳如何自处。”

兰云锦问:“阿姐不说,谁瞧得出我跟阿姐换了花轿?”

“你……”兰云英顿时失语,长姐的气势俨然被削弱,“随便你胡言乱语,总之,我不会跟你蒙骗夫家的。”

兰云英缓不过神。

她这长姐做得名不副实,自小任由妹妹牵着鼻子走。毕竟她和妹妹是双胞姊妹,不分你我。

妹妹凡事喜欢自己拿主意,喜欢顺道替她做决定,她虽不能完全看得惯妹妹的做法,但至少妹妹从不给耶娘惹祸。

阿耶说,树上掉的每一片叶子都略有迥异,何况是人。

别的双生子若细细打量,或眉头有不同的痣,或身体有特殊的胎记。

偏偏她们姊妹找不出丝毫的痕迹,叫人辨认长幼。正如两片区分不开的叶子,缠绕共生。

兰云英生不起半点怒气,哪怕妹妹说出离经叛道的话。

***

相士用这两对新婚夫妻的八字,推测接亲的时辰在巳时最吉利,姻缘稳固,宜两家香火延续。

杨氏几乎一夜没合眼,听棒子声响过两次,她眼皮突突直跳,慌乱披上衣裳,带丫鬟去了听澜阁。

要送女儿出嫁,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府邸的丫鬟婆子们也见过大场面,各自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即便如此,杨氏还是心里不踏实,躺在榻上辗转,头昏脑胀,她思忖着,干脆到女儿们的闺房看看。

杨氏甫进听澜阁,问院里的女使:“玉蝉呢?去给英娘妆束了吗?”

院中房檐下的灯笼密布,织金色的光晃呀晃,杨氏不由得想起今年的上元盛景。

既这么风光,杨氏的精神气足了许多,今后论谁家嫁女隆重体面,提到的定是兰府。

女使回道:“玉蝉三更天就来给娘子洗漱了。”她迟疑片刻,接着说,“那会儿五姑娘在房里跟娘子说话,婢子见五姑娘回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夫人要不先去五姑娘的房里瞧瞧?”

兰府香火旺盛,大老爷没有女儿,二老爷膝下有大姑娘和二姑娘,所以兰云英姊妹俩在府邸的排行不前不后。

四老爷的夫人李氏,肚子压根不空着,口粮都比别的院里多几倍。

杨氏倏忽止步,望向兰云锦的厢房,灯亮着,雪白窗纸被人影染成黑的。

她特地交代女使,不准姊妹俩出嫁前待在一间厢房,免得出差错。

“锦娘这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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