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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元鸿烈被擒后,北凉十三部顿时散成一盘沙。平州时不时受些骚扰劫掠,全因范阳节度使调度有力,次次都防住了。宋将军在城东的客栈中找到郁卿,说自己过几日便会南下,和禁军会师。郁卿怔愣:"禁军也南下了?"宋将军偷偷告诉她一个秘密,生擒北凉王的禁军主帅是当朝天子,他此行密不宣人,如今大功告成,陛下已全速赶回京都。

“是么?”郁卿站在窗前,喃喃道。

窗外凛冬未尽,翠松披霜,细小的冰晶被冬阳一照,晃得她睁不开眼,竟有一种虚幻如梦的不真实感。谢临渊真的放手了?

宋将军问她去留,郁卿暂时不想走。南下保不准又撞见谢临渊,让他突然翻悔,继续与她纠缠。

临走前,宋将军提醒:“你还是少与牧放云来往为好。”

郁卿惊讶道:“将军何出此言?”

宋将军沉默片刻,摆手道:“是我多疑,莫放心上。”

这段时日牧放云总来找她,带她熟悉平州城。有次二人在撞见来巡查办事的牧峙,牧放云两眼放光叫着:“阿耶!我在这里!”郁卿不太喜欢牧峙看她的眼神,却不便阻止牧放云与父亲讲话。她远远待在一旁,谁知牧峙特地叫她过去,问她在平州城中暂住何处。郁卿低头道:"民女暂住客栈。"

宋将军得知她随军匆忙,给过她一些银两,够住两月了。

牧峙又问她做何生计,似乎只是长辈按礼关心晚辈。

郁卿本欲在平州城中寻一个裁缝的活计,但几家帛肆都不缺人,她手中尚有余钱,只好做个闲人,天天赖床到中午。

隔了两日,先前拒绝过她的帛肆,突然递来缺人的消息。郁卿去之后,发现根本没多少活计要做,掌柜也不管她。凭者帛肆制衣娘子的身份,她又低价租到了一间小院,地段极好,离牧府不过两条街。

这下郁卿也觉得不太对劲,问牧放云是否暗中帮助。

牧放云诧异道:“我可没想到这一点。这都是运气,你倒霉这么久,总得走运一段时间吧!”

他言语中不似作假。加上春日将近,帛肆忙碌起来,郁卿也逐渐放心了。只是早起出门时,时常遇到牧峙驾马带人出城去军中。牧放云回回都要在列队中向她笑着招手,牧峙也会回首望着她,目光令她

芒刺在背。

可能是牧放云对她太热情了。而她身份低微来路不明,牧峙心有防备,才总若有所思地观察她。

但牧峙从不干涉牧放云与她往来,也没露出过鄙夷的态度。

郁卿试探过牧放云,他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日久见人心。这两句话应证了郁卿的猜想。

上巳节时,牧府在平川江边设宴,禊饮踏青。牧放云邀请郁卿一同去。北地三月,冰雪始融,草尖隐隐冒着嫩黄。牧放云折下一把柳枝,沾了平川的江水,溅洒在郁卿身上:“辟邪消灾。”

郁卿也折枝洒他,两人嘻嘻哈哈甩来甩去,牧放云忽然指着江边道:“你看,那里有鱼!”

江面浮冰流动,似一座座小岛。郁卿凑过去看,冰下的确有几尾江鱼。牧放云撸起袖子道:“你等等,我找把剑来,我给你叉鱼吃。”他说着便一溜烟蹿出去了。

郁卿蹲在江畔,紧紧盯着鱼。不一会儿身侧传来脚步声,郁卿赶忙指给他:“鱼游到那里去了,快快!”他没有回答,她猛一抬头,来者不是牧放云,而是面容冷肃,身披暗青大氅的牧峙。

郁卿赶忙起身行礼:"见过节度使大人。"

牧峙颔首道:“不必紧张,我只是过来走走。”

他手中还端着酒觞,从宴席开始时,就四处行走应酬各家。此地离正席颇远,郁卿以为他来寻牧放云,便告知他去寻剑了。

牧峙饮了一口酒,道:"那我在此地稍侯,你可介意?"

郁卿哪敢说不。牧峙似看穿了她的窘迫,微微笑道:“同我说说云儿,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云郎豪近洒脱,广交天下友人,是个 诺干金的少年郎。”郁阳揣摩着用词,极力表明他们之间只是性情相和的朋友,又点明她比牧放云年纪大,看他如看少年,而不是男人。她相信牧特能听懂。

牧峙今年三十有六,手握重兵,又有实权督察百官,他举止透着杀伐果断之气,言谈神色却沉静稳重。只站在一旁,就叫人不敢高声说话。

郁卿垂着脑袋,就听牧峙淡声道:“你可有意云儿?”

郁卿急声道:"大人误会,我并非刻意高攀令郎。"

牧峙语带深意:"可云儿似乎很中意你。"

有郁卿脸色涨红,牧峙在暗中责备她行为不端。她身份低微,就该实相点,就算牧放云刻意接近,她也该严词拒绝。知道牧放云对她有好感,她就不能只做朋友,否则一切就是她的错。

郁卿没法和牧峙解释。她不可能凭空爱上一个人,这个年代都是媒妁之约,要么成婚,要么做陌生人。没什么先做朋友了解彼此,看看能否培养感情。

可多日相处下来,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好感?

所以郁卿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无意于他,只好说并非刻意高攀。

郁卿长叹一口气,她早知道会有今日,可没

想到来得如此快。若牧放云能独当一面,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既然大人反对,我今后便与令郎撇清关系。”

牧峙沉默片刻,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轻叹道:"委屈你了。"

他解下腰间一枚銮金墨玉佩,放在她手心:“此符赠你,可保你在北地十三州无恙。若你今后有难,可随时找我。”

郁卿愣了愣,没想到牧峙并非不近人情,蛮不讲理之辈。

只是这个时代的观念与她的相冲。要牧峙接受她的想法,难度不亚于让她彻底服从于盲婚哑嫁。

“多谢大人。”郁卿行了一礼,扭头就看见牧放云呆呆望着她。

“阿耶,你什么意思?”牧放云提着剑,三步走来,将郁卿挡在身后,“是我先有意,无关卿妹,阿耶这么做是否有点欺人太甚了!”

牧峙神色微动:“卿妹?”

“就是玉娘。”牧放云顿觉失言,郁卿也冒出一身冷汗。

牧峙并不在意,轻易夺了牧放云手中剑,肃声道:“还有两三年,你就要及冠,可如今依然顽劣不堪!女子名节最重,你日日缠着,教人家如何说亲嫁人。”

牧放云涨红了脸:“我可以娶她!”

“放肆!"牧峙蹙眉道,"现在给我回府中去。”

郁卿突然被表白,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但碍于这爹训儿子的场面,不好开口。

牧放云扭头牵住她的手,郁卿躲闪,猛退几步想避开他说清楚,不想一脚滑空!

她竟忘了这是江边!

“卿妹!”

"小心——"

噗通一声,江面激起巨大的水花。平川江深达数丈,河水不急但也绝非静止,郁卿还没来得及呼救,转眼就被冰雪未消的江水淹没。

远处宴上的人们纷纷看来。牧峙与牧放云对视一眼,同时跳进江水中!

……

平川江宴一片混乱,众人皆见范阳节度使从江中救上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娘子,他上岸就立刻解下大氅裹住她湿透的身子,阻挡人们窥探。牧放云亦从江中爬出来,就要冲上去,被牧峙一把拽开:"带云郎回去换衣裳。"

众人纷纷议论那是哪家贵女,牧峙抱起她时,一枚鎏金墨玉牌落了下来。这是范阳节度使随身佩戴的令牌,竟在一位女子身上。

医官和婢女们进出牧府一夜,有卿吐了胸中水,短暂地清醒,看见床顶得知自己还活着,松下一大口气。接着她又发起高烧,昏睡过去。牧放云愧疚不已,牧峙来时严厉地训斥他,他双目通红,头一次没有还口。

他接过婢女手中汤药,扶起郁卿亲自去喂。可她害冷紧紧咬着牙关,如何也不松口,药顺着她唇角流下,湿了被褥。

牧峙让他站到一边去,亲自接过汤药来喂。不知他使了什么技巧,郁卿竟张口饮下了。牧放云才想起,小时候他生病害冷,不论如何都不喝药,阿耶也是这样亲手一勺勺喂他。

—碗汤药喂完,郁卿沉沉睡着。

牧峙叫牧放云出去说话。

二人关上里屋门,牧峙冷声道:"云儿,你真是叫为父失望。"

牧放云跪下认错:“是我莽撞,害了玉娘。我甘愿受罚。”

“你如何受罚?当着北地州郡各家的面落水,她名节难保,如今外人皆知她身份,你要她醒来后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

牧放云崩溃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牧峙也眉头紧促,此事完全出乎他预料,他本不欲操之过急,但事已至此,只好走下下策。“为父娶她。”牧放云呆滞在原地:“啊?”

有郁卿醒来时,烧已全褪。婢女们说她很幸运,药吃得及时,牧峙让人将她照看得极为仔细。许多人落水后寒气入体,要发数日高烧。但郁卿只烧了半日,医官说她是受了惊。"等等。”郁卿叫住婢女,“你方才唤我什么?"

婢女愣了愣,笑道:“是奴冒犯,下月才该唤夫人。”

郁卿得知了来龙去脉,攥着被角久久无法回神,片刻后赶忙请婢女带她去见节度使大人。

牧峙却没让她动身,亲自来了一趟。牧峙官居一品,身着朱红朝服,看见郁卿醒来,他冷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身子可还难受?”

郁卿赶忙爬起来要行礼,却被牧峙按住,他的大掌宽厚温和,重如一座山。拇指上一枚嵌金青玉扳指,方便拉弓叩弦。

"不必多礼。”他嗓音浑厚安沉,“你慢慢说,我且听着。"

郁卿一怔,紧绷的神经因他的话而松缓下来:"大人,我本名并非玉娘,而是郁卿。"听见这个名字,牧峙亦脸色微变。

“我原是建宁王府的姬妾,放籍后嫁与状元郎薛廷逸,又被陛下夺入宫中。去年才逃出来。”牧峙静了许久,他落在臂间的手滚烫。郁卿稍稍抽了下,牧峙并未放开,似乎依然在沉思。良久,他声音不变,颔首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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