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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沙漠。
烈日高悬,炙烤着大地,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地滚烫,一眼望去,黄色的沙漠仿佛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狂风卷起黄沙,形成一道道沙墙。
风中隐隐传来驼铃的声音,这是死寂的沙漠最动听的生命之声。
两头骆驼一前一后地沙漠中行走。
骆驼的背上分别坐着一人。
两人都穿着白衣,头脸都罩在雪白纱巾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以此抵御沙漠里的风沙。
两人的白衣早已被黄沙浸染,但在沙漠之中依旧十分显眼。
在沙漠里行走是十分煎熬且痛苦的事。
炎热、干渴,昼夜之间的极大温差,还有周围一成不变的黄沙,令人辨不清方向,不知何时能走出去的忐忑与不安。
但他们已然足够幸运。
他们带了充足的清水和干粮,路上没有遇到打家劫舍的沙匪,甚至尽管是第一次到沙漠里来,却如有神助般没有迷路。
更关键的是,他们已即将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座沙漠里的峡谷。
风卷起黄沙弥漫在狭谷间,更平添了一种凄秘诡谲之意,两山夹立,天仅一线,人行在狭谷间但见黄沙,连天也瞧不见了。
一个红衣的身影正站在峡谷外等候。
这是个豆蔻年华,明眸善睐的少女,头上梳着两条乌油油大辫子,她笑意盈盈的,笑容甜美地如同流淌的蜜糖。
两匹骆驼停在了她面前。
红衣少女微微歪头一手抚着辫子,笑着上下打量骆驼上的人,目光主要聚集在前者身上。
骆驼背上的人容貌都被雪白纱巾遮掩。
但仍能从身形辨出前面的是个少年,后面是个少女。
少年没管红衣少女的打量。
纱巾里露出的一双白狐般的狭长眼眸注视了面前的峡谷一眼,随即一个轻巧流畅的翻身从骆驼背上下来了。
骆驼背上还放着一把琴,琴身被白布仔仔细细地缠绕包裹。
少年将琴取下抱在了怀里,寸步不离。
后面驼背上的白衣少女紧跟着也翻身而下。
但长期生活在江南水乡里的人到底受不住在沙漠里长时间的骑行,落地时虚弱的身体在沙地中有些不稳,险些摔了一跤。
前面的少年分明没有回头,却及时察觉到了动静,一手抱琴,转身抬起另一只手让少女隔着衣袖撑住他的手臂站稳了身体。
白衣少女仰头去看前面少年的身影。
一双湿润的杏眸里洋溢着深深的依赖与恋慕,且看她能一路追着他从中原到沙漠里来,且一路坚持毫无怨言毫无悔意便可见一斑了。
但待少女缓过来一些,少年便收回了手。
虽体贴照顾着,但一举一动皆是出于礼节,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峡谷前的红衣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像是想从两人的眼神与肢体接触中探究中什么微妙的联系。
但怎么看,都是妾有意郎无心呐~
既然这么坐怀不乱,又怎么会和女人私奔呢?假正经的和尚~
“你们来了,师父可叫我来特意迎你们进去。”
红衣少女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笑眯眯热情欢迎的模样。
本来其实被师父叫来迎接的不是她。
但那个女人竟然少见地拒绝了师父的命令,这才换了她来。
红衣少女想到这个,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
甜美无比地笑道,“不过在进去之前,可得先让我瞧瞧你们的脸,看看是不是师父要我等的人。”
红衣少女早知道她要来接的人是谁,她也早听说过他的名声,她甚至还知道他容貌在那私底下被誉为美若天仙。
但她不以为然。
因为她日日面对的师父便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反正你们又不是什么丑八怪,何必遮着脸见不得人?”红衣少女哼笑一声,语气中有些微嘲讽之意,像是意有所指。
听到她这样说,身后的少女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但到底人生地不熟,谨慎地没有开口,只乖巧地跟随在前面的少年身后。
少年神情不动,露出一双白狐眸却冰冷了些许。
他凝视住红衣少女的脸,缓缓抬手摘下了罩在头脸上的雪白纱巾,露出了其下仿佛被云遮雾蔽般的真容。
冰肌玉面,雪胎梅骨。
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
便是漫天的黄沙也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惊心动魄的美丽无匹。美是世上最直观的,美就是美,无从诋毁。
扑面而来,惊艳地令人窒息。
红衣少女玩味的眼神消失了,痴痴地看着他。
抚摸发辨的手定住,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幕。
★
进入这座沙漠里的峡谷,里面是遍布的石峰。
这些石峰,半由天生,半由人力,其中道路盘旋,竟隐含生克变化之理,正如诸葛武侯的八阵图一般。
除了尽人力之极致外,还加以天道之威。
当真是鬼斧神工,人所难测。
由红衣少女当先领路而行,只见她东转西折,走得似乎十分容易,似乎并没有什么艰难凶险之处。
可若非有她带路。
就算走上一年,走到生命终结时,只怕还是在原地未动。
弥漫的黄沙中,突然出现了三五人影。
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是这谷中最卑贱的奴隶。
令人惊奇的是。
这些奴隶无一不是容貌绝佳的美男子。
见到红衣少女一行人走进来,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自顾自地拿着扫帚扫地,动作缓慢,又那么规律,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没有了生命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扫地的傀儡。
他们也的确俱已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
余下的一生只为扫地而生,只为扫地而死,除此之外生命中的其他事他们都已忘了,他们躯壳虽存,灵魂却已消失。
只因他们早已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了这谷中的主人。
只要看到这些如同行尸走肉的美男子。
便不禁令人惊疑,这谷中的主人究竟是有多么大的魅力呢?还是她究竟有多么恐怖的手段?
无花漠然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倒是司徒静看着这仿佛与神水宫相似的宛如桃花源般岁月静好的地方,敏锐地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诡异,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红衣少女早已司空见惯了这一切,不以为意。
她现在的心神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白衣的少年僧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又走入一处石窟。
在黑暗中七拐八拐地行了许久,才出现了一段石壁上镶嵌了夜明珠的路。
到了路的尽头,红衣少女停下了。
“就是这里了。
你们直接进去就好,师父就在里面等你们。”
无花从容走上前,司徒静跟在他身后。
就在他即将越过红衣少女与她擦肩而过时,耳边突然响起她含着浓浓的笑意听起来更加甜蜜甚至有些发腻的声音。
“喂,你可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长孙红~”
无花神情冷淡,恍若未闻。
就像这一路上,无论长孙红怎么搭话,他都一言不发。
倒是司徒静忍不住侧目。
然后就看到了长孙红明媚荡漾如春水的眼波,里面是少女明目张胆地绵绵情意和势在必得。
但等长孙红看向她时,眼神一下便变得玩味不屑了。
★
这是一间石屋。
没有妆台,没有绣被,没有锦帐流苏,也没有任何华贵的陈设,庸俗的珍玩,眩目的珠宝。
但这屋子的精雅,正如天生丽质,若添脂粉,反而污了颜色。
在屋子的梳妆台前坐了一个女人。
背对着他们。
“你来了。”
女人听到门开的动静没有回头。
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般知道进来的是谁,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除了她允许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擅自走进这里。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这里的,来到我身边的。”
女人近乎温柔地叹息道。
她的嗓音实在洋洋盈耳,宛如最上等的珠玉相击,语调也优美,有一种特殊的独属于她一人的曼丽动人,风流雅致。
像是某种花,散发着幽幽香气。
缠绵悱恻,引人沉醉,令人在晕晕乎乎中剧毒入骨。
无花淡淡回答道,“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
他的嗓音清清冷冷。
像是忽然在这酷热的沙漠之中带来了冰雪霜华的气息。
又似拨弄琴弦响起的泠泠清音。
清静淡漠,无悲无喜,至清至净,洗去三毒,涤荡俗尘。
一瞬间便驱散了那迷醉的花香,令人清醒过来。
灵台清明,心头澄澈。
“这就是你时隔多年见到我后,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女人的嗓音依旧含笑,却已是明显地不高兴。
她终于从梳妆台前站起,转过身来。
司徒静从来到这座沙漠中的峡谷,心中便充满了疑惑。
对这峡谷的主人更是十分好奇。
终于,她见到了她。
世上有很多人都常用春山来形容美人的眉。
但纵是雾里朦胧的春山,也不及面前这女人秀眉的婉约。
有很多人都常用星眸来形容美人的眼眸。
但星光又怎及面前这双狭长妩媚的白狐眼眸的明亮温柔。
这无疑是个极其美丽的绝世美人。
倘若人间美色能有一个极限,那她便是那美丽的极限。
她语声本就优美动人。
如今见了她的面,再听到她如此柔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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