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方澈以为左维东只是个逆来顺受的胆小村民,没想到他与农干校的好几位教授都交情不浅。
若他不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那么这个举动放在他身上,无疑是冒险又激进的。毕竟,一旦出事,没有任何人会为他说一句话。这不免让方澈产生一丝好奇,他与那些教授因为什么而关系亲近?
左维东十分热情,表示自己愿意把何教授介绍给方澈认识。
“谢谢你!”方澈轻笑一声,微微颔首道谢。
左维东只觉得脸上又像发烧了一样火辣辣的烫。
两人约好第二天收工后去农干校,方澈一下工就手脚麻利地擦洗一番,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哪知道等她到约好的地方时,左维东已经在路旁等着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方澈好奇。
左维东有些局促地挠挠头,“没......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两人走到农干校门口,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黑黑胖胖的门卫正坐在里头打盹,左维东赔笑着走上前去,态度毕恭毕敬,“韩大爷,我们想进去请教张教授个问题,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很快的,十分钟就出来。”
韩大爷眼皮微抬,说话时露出一口大黄牙,“维东啊,我让你进去都已经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了,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我可是要挨批的!你说你,自己一个人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怎么这会儿还带个人过来呢!”
左维东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塞到韩大爷手里,“麻烦您就通融一下吧,我们很快就回来,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韩大爷撇了撇嘴,似乎是对两个鸡蛋不大满意,僵持了一会儿才挥挥手,“去吧去吧,早点给我出来啊,要是被查到了我可不会替你们说话。”
“行,谢谢您了韩大爷,赶明儿我请你上我家吃饭!”左维东兴奋地朝方澈眨眨眼,示意她赶紧进去。
终于进入了农干校里头,左维东轻车熟路地带着方澈在里头穿梭。
方澈抬头看他,“谢谢你,还让你破费了。”
左维东鼻子轻嗅一下,只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不着痕迹地挪远了些,怕方思君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没什么,我自己来时也需要给他的。”
方澈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平时过来也是向教授们请教问题吗?”
左维东点头,但没有说话,明显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展开,方澈也不勉强,两人一时无言,并排走在农干校的石头路上。
“快到了,前面那栋楼就是何教授他们的宿舍,一楼最边上那一间就是她的。”左维东小跑着走到方澈前头,在何教授门口敲了敲门。
只隔了一会儿,门里头传来走动的声音,门开了,一个衣着灰布衣衫的老者站在阴影中,洗得发白的衣领磨出了毛边,一头齐耳的短发泛白但整齐。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断腿的眼镜,左边镜片裂出了蛛网纹,右边用胶布缠了半截筷子固定。看上去显得格外落魄。
不过,眼镜后的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看到左维东时,干瘦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何教授!”左维东向她鞠了一个躬,“这就是我昨天跟您提过的对农业十分感兴趣的方思君方知青,她想向您请教一些农业方面的问题,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空。”
清高了一辈子的老教授在某一天突然被拉下讲台,被曾经的学生用污言秽语辱骂甚至殴打。
现在,有两个尊师重道的年轻人,微笑着看着她,礼貌地向她鞠躬,何夕照的眼圈竟然有些泛红,极力压住心中的某些情绪,哽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啊,有空的,你们进来吧。许久没有跟人一起说话了。”
何教授的屋子与她本人一样,简陋但很清爽,像是固执地守住最后的体面。方澈并没有多看,而是目不斜视地跟着老教授一起穿过一排破烂的书架,恭恭敬敬站在她书桌的前面。
“你有什么想问的?”何教授温和地看向方澈,扶了扶破眼镜的镜腿。
方澈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这是我记录的撒农药前后,土壤的对比数据。原本随便挖挖都能在土壤里挖出蚯蚓或是一些小虫子,可撒了药之后,大量蚯蚓死亡或是迁移到更深的地下。另外,撒过药的土地明显板结得更严重,这其实并不是适合作物生长的土质。长此以往,坏处就会更加明显,可现阶段来看,农药确实是非撒不可。”
她的眼睛直直看向何教授,像是请教,又像是考验,“这药究竟是保了稻子,还是绝了后路?”
何夕照被方澈的眼神震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些年国家为了解放生产力,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号召使用这些高效农药来保证产量,确实是忽视了土地的承受能力。
她在被下放前就在做这一方面的研究,也跟上级反映过大量使用高残留农药的危害,可每一次都被驳回,甚至警告她不许再研究,因为......农药危害属资产阶级环境论调!
“小方啊......你能有这样深入的思考真的让我很惊讶,要知道我们农学院的不少教授都没能思考到你这一层。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停下来吧,这.....对你前途有影响。”
方澈了然,看来何夕照是个合格的学者,从她的口中可以推测出,她一定在之前已经进行了相关研究并且遭遇了阻碍。
“可是......如果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但是没人提醒,等到无可挽回时遭受最大损失的还是辛辛苦苦的农村社员们,他们为国家辛苦了一辈子,却要承担这份后果,若是不告诉他们,我实在良心难安!何教授......如果您不方便,您可以教教我吗?就算因此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我也不后悔!”
反正离这场动荡结束只剩两三年时间,方澈觉得自己低调些应该是能够明哲保身的。
听了这番话,何夕照的眼睛居然有些湿润,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书生意气,以悲悯的心想要以一己之力让身边甚至是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可在经历几次重创后,她像是一只乌龟一样再也不敢轻易走出安全地带,就这样亦步亦趋,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日复一日过着重复单调的日子。
再次看向方澈时,何夕照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好!你都不怕,我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家又有什么可怕的!你这个学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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