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监视这事避而不答，只是说：“跟着你的那些，都没了。本来过几天，给你重新挑些身手好一些的……你要是出去的话，就带府兵吧。”
“他们的抚恤金有吗？我可以再添一份。”
“不用，都是奴隶家仆，又不是手下将士。”
她说的云淡风轻，周子烬心里却十分难受，这个时代，奴隶是没有任何权利的，与牛马等牲畜一样，可以被买卖、赠送、继承和随意处置，连他们生的孩子也是主人家的，是完完全全的工具和财产。
但他坚持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如果只是被人觉得想法奇怪还好，但更大可能是被人当作傻子、疯子。
他沉默了下，还是坚持：“名单给我，我把钱给他们剩下的亲人或者家乡也行。”
“每天操心这些无用的小事做什么？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管这些，你也管不过来。”
“这些是与我相关的。”
“你要是坚持，也可以去做，我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没什么意义，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会去做。”周子烬看着她，又问：“那些证据……”
“已经抓了在审……”
“证据确凿，还要审问什么？别拖到最后，只死了俩替死鬼，那些人还是毫发无损……”周子烬怕他们又要‘大事化小’，放过那群蠹虫，就有些急了，继续说：“乱世当用重典。你跟那些人讲规矩，他们可不一定讲，不会又怎么会贪赃枉法？”
公主不解：“你哪学的这匪气？还乱世重典？一切都是有规矩的。上位者也不能光凭喜好做事，不然对所有人都是个灾难……”
周子烬反驳：“也没有光凭喜好，不也讲证据吗？我也没有栽赃陷害他们，甚至都不需要钓鱼执法那些手段，那些证据就已经能够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多恶心不堪。”
公主也有自己的道理与坚持：“他们之前如何行事，我们没办法时时监督，但要用律法审判他们，就必须按规矩来。人证物证，事情来龙去脉，都得查个清楚明白。审判结果也要一层一层反复核查，就是为了杜绝个人喜好，尽量让律法公正。”
“你说的规矩律法，我也没看见有几人遵守，那些代表审判者的人里，大部分自身也都不正，又怎么可能去维持律法的公正？再拖下去，真正的大鱼就要脱身跑了。”
公主并不在意鱼会不会跑，她坚持规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跑得了这次，跑不了下次。而如果权利没有任何限制，那他们可以让任何人有罪。”
“那这次到下次的时间里，因他们作孽而死的人，又算什么？”周子烬叹了口气：“那些违法者可以无视规则，反而执法者必须严守程序。这种不对称性，是不是在客观上增加了执法难度？我并不是反对严谨执法，只是应该分人吧？你们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分出他们的价值，那危害性呢？是不是也该分出级别？其实我知道殿下你在坚持什么，但维护皇权稳固和爱护百姓，并不冲突吧？”
“周子烬！”公主有些恼，但还是压住了脾气，只是有些无奈的劝诫：“有些话不能乱说。我知道你心软心善，但凡事都有两面，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可很多事情，没有什么对错，受到惩罚也只是因为对方坏了规矩。但并不是坏了规矩就一定会被惩罚，万物都需要平衡才能稳定，这也注定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有些事情，别说你我了，就算身处高位，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会慢慢理解的。”
“我不是聪明人。”已经猜到那些人最终结果的周子烬，只是无力的摇头：“聪明人会沉默，聪明人独善其身，聪明人说出的话都是你爱听的……我不是。”
公主皱眉，但并没有想为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与周子烬争吵，甚至还劝慰他：“做事不能太激进，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那么糟糕。”
周子烬心里有些失望，不想再聊这些，只是告诉公主：“殿下如果有时间，可以去底层看看。不要穿这身华衣，不要带一群护卫……算了，还是别去了，我怕你遇到土匪、恶霸、拍花子，或者被士族豪绅家的子孙看上。”
之前他们聊了那么多，公主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可这语气平淡的几句话一出，公主却恼了：“我比你更清楚明了女子生存的艰难，可我能怎么办？在朝堂上我也只能勉强站住脚，有任何行差踏错，都能随时被踢出来。”
“我可以帮你。”周子烬看着公主，神情认真。
“怎么帮？”
“钱，情报，我都可以为殿下提供……无限供应。”
公主轻笑：“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如果可以，希望能让这个世界多一点公平公正？”
“这话听着太虚伪了。”公主摇头，不相信周子烬没有任何目的，直接问：“或许你应该再坦诚一点？”
周子烬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深意，甚至偷换概念：“确实不需要什么，难道殿下觉得我还缺什么吗？”
公主挑眉：“缺点坦诚……和真心。”
她这一句话，就直接叫周子烬闭嘴了，甚至开始闭眼装睡。
公主见他不愿意说，也不问了，只是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了句：“出去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这话周子烬倒是听进去了，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了二十来个侍卫，还让他们都带上了武器，才坐着轿子，踏着积雪，往恩师家去。
恩师家住在城东，三进的大院此时挂满白幡。周子烬在大门下了轿，被人搀扶着进了垂花门。然后吊挂着受伤的手臂，在正房大厅内给恩师上了三炷香。
周围来往的宾客不少，但自从周子烬进来，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看着他。
周子烬穿着素净，脸色也苍白的没什么血色。他大大方方的站那，任由那些目光聚集身上，自顾上完香，然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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