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誉在生气。
生哪门子气?
“怎么了?谁惹你了?”顾严敛了敛笑,“商量得不愉快?”
他知道时誉明天要去慈溪古镇写生,想是跟同伴起了争执,把气给带回家了。
时誉注视着他。
已过立冬,气温逐日下跌,夜风也变得清冽。
顾严套着深藕色的外套——刚刚郑书阳给他披上的,里面是中领的黑色线衫,领口完美贴合着脖部,线条流畅柔和,喉结刚好露出来,说话间上下滑动,充满张力。
脖子上还挂了条羊毛围巾,长长的坠着,更显得笔挺修长。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你干嘛去了?”时誉语气晦暗。
原来是为这个,顾严恍然,赶紧解释:“哎呀,书阳给我说了的,忙起来给忘了。是我的错,抱歉抱歉。”
时誉也明了了:“接电话的人是他?”
“是,他没说吗?”
说什么,说他能随意帮你接听电话?还是说你们俩的那种关系?
可是既然是郑书阳,怎么会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自己,他是故意的?是因为自己和顾严住一起,让他们不方便了?
此刻,时誉的脑子运转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他想起第一次来顾严家,让人产生尴尬误会的飞机杯,后来也是郑书阳过来拿走的。
那时候不知道顾严的性取向是同性,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不一样了,仔细一品,过往所有细节被无限放大。
在酒吧里,在遇袭的小巷,两人都是在一起出现的。
还有那次晚上出现场,顾严抬手,郑书阳就递手套;视线一动,郑书阳就知道把光提前打过去,真是……有默契啊。
又一阵瑟瑟寒风吹过,脸颊皮肤被刺激的轻颤。
顾严两手提着东西,外套穿得不实,虚虚挂在肩头,让风一个劲往里灌。
“回去再说。”他对一直站在原地发愣的人道。
时誉没动。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刚刚看见自己,时誉就一直在走神,虽然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却好像穿透人。
“时誉!”顾严又叫他。
这次眼珠终于动了。
“走啊,回家。”顾严说。
“不用。”时誉的拒绝跟这风一样透着寒凉,“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顾严一怔,这到底是怎么了,就因为没回电话,气性这么大呢。
顾严解释:“今晚我被队里同事们拉去聚餐了,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参加这些的,但大家伙儿说是我劫后余生,得庆祝热闹一下给我去晦气。也不知这伙人是在哪儿打听到我马上三十岁生日,借着今晚又给我庆生。好一番闹,吵的我耳朵疼。”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时誉神色,并没有好转。
顾严继续说:“那时候我被他们闹得离开了坐席,又担心错过重要电话,就把手机丢给了书阳,如果有电话进来,让他替我接一下。后来他给我说了,当时也快结束了,我想着那就结束了再给你打电话,免得中途被打断。没曾想互相道别的时候道来道去的,给打了岔就忘了。”
“你看,这还收了不少礼物,不拿走不了。”顾严笑着,把两手的纸袋往前递了递。
车上和郑书阳还谈起了阳星的情况,要不是时誉质问,他怕是得翻到最近通话才能想起来。
时誉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表情,板着张脸:“劫后余生,我就是那劫呗。好,很好,我懂了。”
“什么你就懂了?你胡说什么呢?”顾严看他脸色很差,“行了,有什么回去再说,站这儿你不冷啊?”
顾严上前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人:“帮我拎一下,我把衣服穿好。”
时誉机械的接过他两手的袋子。
顾严把衣服套上,又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围巾,叠起来:“书阳也真是的,买这么贵的围巾,自己那点实习工资怕是全给花没了,回头还得找爸妈拿。”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把叠好的围巾放进纸袋里:“对了,刚刚在车上书阳提醒我了,”顾严抬头,“有个事儿,时誉……”
“书阳书阳书阳,满嘴都是书阳,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嘛。恭喜你们了。”时誉打断了顾严的话。
顾严皱眉:“我说你……说什么呢?什么恭喜?”
压抑在心口的怨气泄了个口子,话就收不住了。
时誉发泄似的,直言不讳:“阿姨才刚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她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的吧。你是不是还巴不得我也走,给你们挪地方好办事儿呢?”
“时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严勃然呵斥。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想起刚才两人亲昵的一幕,时誉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恶心。”
顾严:……
深吸一口,闭了闭眼。
片刻,顾严缓缓吐气,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
“是,我喜欢男人,你早知道。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天生是这样,改不了。爸妈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不是我要骗他们,这种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我自己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接纳了自己,何况他们都不年轻了。”
顾严顿了顿,盯着眼前这张曾让他失神过的脸:“我如果这辈子一个人过,那他们不知道也少去这份烦恼。可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或许……”
顾严没往下说,摆了摆手:“说远了。总之,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你想多了,我和郑书阳不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那就说得再清楚些。之前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我是喜欢男人,但我不需要每个人认可。”他继续道,“所以,时誉,你跟我住一起,如果让你感到不自在,感到……恶心……”
顾严吃力的说出这个词。
“……你搬回学校去吧。”
时誉错愕。
搬回学校,顾严同意他搬回学校了。
这不是他一直以来就想要达到的目的么,为什么达成了,心里感到的却是失落。
“东西收拾好,告诉我,我送你。”
顾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身往楼栋大厅去。
小区的路灯昏黄,树影交错,顾严的身影在光影中穿行,笔挺又落寞。
-
时誉没跟着顾严回家,而是返回了学校宿舍。
两个人闹了不愉快,在家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反正第二天早上是要在学校集合,然后坐大巴去往慈溪古镇的,正好为了方便,也避开了尴尬。
时誉在床上翻来覆去合不上眼,顾严的话反复在脑子里回响。
真的是误会了?
可是他亲眼看见的,那个吻……
好像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郑书阳只是偏头贴上去……
时誉从床这边换到了另一边睡。
还有,要不要搬回来呢?
要换之前,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样犹豫呢。
好像……还有些舍不得?
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啪——
对面床铺的孔皓抬腿砸了下床板,吓了时誉一个激灵坐起身。
汪志轩在磨牙,邱小新嘟囔着好像在说梦话。
是了,宿舍这样的环境不太好,简直影响睡眠。
时誉想通了这个点,安心的重新躺下。
-
第二天,时誉呵欠连天的被邱小新拖着上了大巴车。
“你昨晚没睡吗?怎么困成这样?”邱小新找了个位置,把时誉塞进靠窗的里面,自己靠着过道的座位坐下来。
时誉把头搭在邱小新肩上,胡乱栽赃:“皓哥打鼾。”
“我不打鼾。”孔皓在他们前一排,回头否认。
“你怎么知道你不打鼾,睡着的人还能听见自己打鼾吗?”汪志轩递给他们每人一瓶水。
“我……”孔皓无力反驳,默默认了。
去慈溪古镇一个小时车程,路况很好,全是市区沥青路。
大巴车平稳的摇晃,加上困意绵绵,时誉很快就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歌声吵醒。
时誉缓缓睁眼,一动脖子疼。
“嘶——”他一直侧头搭在邱小新的肩上,大概是扭着脖子了。
“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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