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整个灵魂都被从身体里拖出去。
认出阿玛尼亚克的那一照面,他仿佛又回到一个月前的晚上。报丧鬼被乌鸦团团围住、伴随烈酒一起淹没。酒精泡软又腐蚀殆尽的念头再次从鬼门关爬上来——他问自己,苏格兰的死亡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清楚地看到好同事走在普普通通的大阪十字路口,裹在一身过于日常的装扮里,姿态随意地与其他人聊天。
而另一人就像是被带在路途中的鬼魂。
明明只是肤浅地相似,但声音、身形、长相,一切要素都带有旧友的影子。即使那人早就死了,死在眼前,之后还变成破破烂烂的样子。
但“死而复生”的想法加黑加粗印在脑海每个角落。降谷零整个听觉都嗡嗡作响,仿佛无数鬼魂从地面下凭空爬上来,趴在他耳边模糊不清地呓语。
那是诸伏景光。
你没有看错。
没有证据?不要紧。直觉就是证据。你只是说不出那些能帮你下定判决的具体细节。但它们集合在一起,就是直觉。
所以它就是那个人。
——降谷零当然是这么希望的。
或者说,他宁可自己早就被缠上了,夜夜梦回都被那双眼睛盯着,问他怎么不早一点找过来。
真是疯了吧。他晃了晃脑袋,暗自骂道,hiro才不会说这种索命鬼一样的话。
虽然现在......不好说。
汽车的鸣笛声像打破镜子那样闯进来。众多鞋跟敲击路面的声音推搡着金发青年快速离开道路中央。
人群的交谈呼喊仿佛在叫魂,将险些被鬼怪拖着走的家伙拉回现实世界。
喧闹嘈杂的街口从来没有如此令人舒心。降谷零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慌张躲进一家店铺的遮阳棚阴影。
他脱力地靠上墙壁,后知后觉发现后背已经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冷空气遇到汗水后温度更低,变成一粒一粒冰碴子扎在脊背上。
整个胸腔里的神经都很疼。不知道是因为精神眩晕,还是此时此刻心脏确实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频率跳动。
降谷零右手有些发麻,但努力抬起手臂抚上左胸口。
层层衣物布料夹着的位置,手机正在嗡嗡地振动。他抬起头,闭上双眼长出一口气,掏出终端。
是一封邮件。发件地址是乱码,但正文最后的署名告诉他这是来自贝尔摩德的消息。
“柯涅克答应了,约你明天晚上见一面”。
“这可是个报仇的好机会,波本”。
报仇。
他报什么仇。
诸伏景光都死了快一个月了,连转生后的鬼魂都被他大白天在大街上撞见了,他找谁报仇。
降谷零抬手捂住上半张脸,手臂又像没什么劲一样滑下来。
“谢谢。之后请你——”
他依照波本的日常回信风格敲下这几个字。但手下那串礼貌的字符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琴酒和贝尔摩德就像特意从街边找了两只在发病的狗,把它们带进马戏团表演场地,就这么置身事外地看双方互相撕咬。
两个恶劣的混蛋看热闹都看不过来呢,他一个表演狗咬狗的当事人谢什么谢。
公安卧底咬牙唾骂了一句,删掉那几个字重新编辑。
“跟他说今晚——波本”
他没礼貌一点怎么了。犯罪分子讲话难听是应该的。
灼烧的感觉从内脏传递到心脏,眼眶也烧得有些痛。降谷零总觉得视野角落泛白。他狠狠闭了几下眼睛,转动眼球左右看看。
余光扫过某扇便利店时,两边玻璃门正在开合。
门后穿着打工制服的中分黑发青年有一张熟悉的脸。此刻对方挑了下眉毛,举起手机对降谷零晃了晃。
怕什么来什么。
公安直接无视掉,头也不回地走开。
-
邀约另一方答应得非常快。
在见仇人的主人之前,波本还秉着纯粹恶心人的目的特意打扮了一番。他换上质感最好的衬衣西裤和西装马甲,甚至在胸前装饰了一枚胸针。
胸针是一只猫的形状。黑色皮毛,宝石蓝一样的眼睛,姿态看上去有些冷漠,却优雅至极。
这是他特意买的、也特意在这一天拿出来用。不过他的见面对象和那只宝石猫眼对上视线后,率先恶劣地笑了一声。
“真稀奇。苏格兰知道他都死了你还不停惦记吗。”
听到这句话,波本立刻沉下脸。他一言不发地上前、拉开凳子坐在花开院龙二身边。什么弯腰鞠躬、礼貌性寒暄的礼仪全被抛之脑后。
他们今天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酒吧,正巧也是大半个月前三位组织成员约见阿玛尼亚克地方。这里是组织内专门用来谈话的地点之一。需要预约,就像大企业的会议室。
那天晚上的调酒师是贝尔摩德扮的,今天这位是酒吧原本的人。一位普普通通的外围成员,看上去手无寸铁也不太能打,唯一优点是职业素养够好。听话,不会乱说。
花开院龙二也是拿捏了对方这一点,为难工作人员给他上了一杯大麦茶。
他在最外面披了件黑风衣外套,内里是规规整整的和服,从着物到羽织一应俱全。
在波本眼里,这一身仿佛也是特意来恶心人的。
——明明在十字路口挑衅他的时候还穿着便利店打工制服,此刻却像出席重要场合一般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是在银座顶楼餐厅商谈大生意。
“帮我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最贵的那一档,”金发黑皮的青年对调酒师说,“之后还请麻烦避开一段时间。半小时。”
“好,”调酒师体贴地点头,“麦卡伦25可以吗。”
“嗯。”
波本敛下双眼,眼看金色的酒液从玻璃瓶中倾斜而出。
坐在他身旁的人目不斜视、对酒完全不感兴趣。在情报组成员们的调查中,这个古怪的家伙每次到酒吧都点茶,不然就是白开水。
像爱养生的老头子。波本想,总之哪哪都不顺眼。
“来吧,先随便谈点什么,”花开院龙二随意地挑起话题,“苏格兰是不是喜欢喝啤酒。”
“总觉得你们两个是那种,你喜欢威士忌、他就跟着你一起喝威士忌,你知道他喜欢啤酒、在有啤酒的场合绝对不碰威士忌。就像上次在居酒屋一样。”
“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分别喜欢什么,只是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很有趣。”
“想说什么。”
“没什么。”
调酒师将盛满麦卡伦25的玻璃杯放在波本面前、鞠躬离开。他一走,花开院龙二就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
“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挺好的。明明性格差异很大,但是又愿意为了对方委屈一下自——”
“不是委屈,”波本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因为他——”
原本能顺利脱口而出的话抵到嘴边,降谷零却突然不知道该换成什么表达。
因为他温柔?大家都在同一个犯罪组织里当好几年同事了,他说苏格兰温柔。这和说对方是好人一样不合时宜。
因为他和我关系尤其好?苏格兰就算了,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波本这种神秘主义者忙前忙后地体贴对方。
那还能因为什么。
各种荒唐的解释在降谷零脑海中跑了一遭。最终,他拽出来那个听上去最脱离实际的理由,形成一个让双方都讨不到好处的挡箭牌。
“......因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哦。关系很好的朋友。”花开院龙二淡定喝了口茶,在被身旁人瞪视的时候突然笑出来。
“别总是发那么大脾气,”他挑了下眉毛,反问,“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波本脸色微微涨红。不过在绝佳的表情管理和黯淡的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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