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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骷髅幻戏不夜天,烟波碧水落飞仙(下)

女子立于船头,衣裙漫飞,仿佛随时都会随这薄雾一同散去,却又似松柏扎根泥土中,任这轻舟摇摆,兀自岿然不动。

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称不上国色天香,端的是风神细峭、气韵洒脱。面庞瘦劲,眉眼飞长,清丽中透着三分孤冷,若不是指尖嫣红蔻丹未卸,否则丝毫看不出她便是那戏中人。

莺莺燕燕仕渊见得多了,若非将眼前女子比作什么,他只想到了徽宗笔下的“瘦金书”。

“丽妃”不是从不见客的吗,为何这时主动找上门了?

朦胧之中,三人相视无语,直到女子率先打破沉默:“二位公子可是要找一位叫‘金蟾子’的道士?”

二人面面相觑。仕渊还未回应,不料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咕咕”声,被清晨的寂静无限放大。

他二人昨日自涌春楼出来后便再也没有闲暇进食,熬了一晚上没觉得,胃袋却偏偏在这时候哭穷。

女子别过头去,嘴角隐约动了几下,待再度回头时,眼神少了些先前的冰冷,“船快靠岸了,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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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的一天始于“煎点汤茶药”。

今日正值小满,清晨天色灰蒙,淅淅沥沥的小雨丝毫不影响人们“过早”。至五更左右,东门一带活络起来。忙生计的在洗面铺洗漱后,总会来此灌上一碗茶汤、嗦两口面,之后再开始一日的奔波。

雨中的贩夫走卒们粗布麻衣,行色匆匆,而此刻东门旁一家茶肆内悠哉地坐着两男一女。

他们衣着不凡,点了满满一桌的的吃食。其中一粉白明眸的小生身着华服,好生贵气,却风卷残云地嗦着碗丁香馄饨,末了又叫了盘新鲜车螯。另一小生裹着件奢华大氅,正用苇管饮着茶,虽斯文有余,却像极了吸血的蠓虫。

还有一月白衣裙的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二人连吃带喝,自己却连筷子都没碰一下。

“趁热尝一尝!”仕渊将车螯推到了“丽妃”面前,“这是今早刚捞上来的车螯。连欧阳修都称赞过‘此蛤今始至,其来何晚邪。但喜’——”

“欧阳修是谁?”女子不假思索道。

二人再度面面相觑——虽说寻常女子不读书,但欧阳修不仅文传于世,又曾是百姓父母官。不识“醉翁先生”名号有如唐人不知李太白、兵家不知岳武穆。

“不打紧。”君实接道,“此蛤乃本地特色,又是现下时令,来扬州一趟不可错过。”

“修行之人,不沾荤腥,公子且自行消受。”女子回应颇为冷淡。

仕渊见自己襄王有意,但她神女无情,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姑娘前日现身蕃釐观,昨日歌舞许久又扒了一夜墙根,定是劳累。虽不请自来,但也不能全凭一口仙气吊着呀。”

女子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只兀自道:“我知道你们要找的道士在哪里,也深知公子的处境。道士人在北方,具体方位恕我不能多言。你们只需成全我一个心愿,我自会带你们找到金蟾子,让他将这锁链打开。”

女子说话掷地有声,不像是戏弄人,二人听罢却面露难色。

仕渊从小娇生惯养,君实则一直寒窗苦读。二人连城门都没出过几次的人,却要到兵荒马乱的北方找一江湖人士,就算自己胆肥,家人也定然不会同意。

于是他道:“北方遍地都是蒙古人,又有匪徒草寇横行,烧杀抢掠之事屡见不鲜。我二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要连累姑娘你。不如姑娘告诉我们那道士身在何地,我们派镖师去请,到时必有重金酬谢!”

“大可不必。”女子丝毫不为所动,“金钱于我有如草芥。若你们扬州城的镖师真有如此神通,你们重金去请便是。且看他们能否寻得那道士,那道士又是否会跟他们走,倒是用不着我了,告辞。”

女子起身欲走,仕渊心道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一时情急扯住了女子的袖角。

她本是佯装作态,没成想罗袖被撕坏,满脸不悦,一个回旋甩开了仕渊,顺势又坐了回去。周围食客们偷偷瞥着他们三个,以为两位富家少爷在调戏教坊女子。

仕渊赶忙赔了个礼,恭敬道:“我二人能否去拜访那道士还得与家里商量。但姑娘好歹透露一下那道士的大致方位,我二人好让家人知晓,也好有所准备,多雇两个高手护得周全。不然我真出了事儿,家人来寻仇,姑娘也不得安生。”

“公子就不问问我需要你们帮什么忙?”女子哂道,“做生意要讲究钱货两清,哪有像你们这般空手套白狼的?素闻扬州陆氏讲究‘仁义礼智信’,怎料晚辈这般贪生怕死不说,还想从女人口中贪便宜?”

仕渊深知这是在激他,没成想女子对他知根知底,显然是有备而来。

“姑娘不妨说说看。”他悻悻道。

女子道:“公子方才说得不错,北上路途凶险,凭我一人之力确实不够。所以我想拜托你们帮我请个人一同北上。此人功夫不错,定能保你二人周全。”

“敢问此人何方神圣?”

“扬州刺史,秦怀安。”女子一字一字道。

“秦大人?”仕渊一脸愕然,“此人武将出身,素来不与我陆氏来往,你要我如何去请?更何况人家朝廷命官,怎能撇了公务同我们北上?”

他实际上藏了半句话没说。

秦怀安是前右相赵葵的人,而当今朝堂是由左相谢方叔独揽大权。谢、赵二相不和天下人皆知,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与秦怀安携手北上,却怕会坑了他那穿公服的爹。

“朝堂之事我不在乎。秦大人若是闲人一个,我自己便去请了,要你何用?”

女子全然不理仕渊的顾虑,径自道,“另外还有两点,你们去请秦大人,一来不能用强,要让他心甘情愿北上。二来此行至少一个月,不能害他丢了官职。至于怎么请,借公务之便还是如何,你且费心,自行斟酌罢。”

仕渊闻言颇为不悦——长这么大,还没有外人敢对他颐指气使。于是他浪声浪气地回呛起来:“敢问姑娘,为何非得是秦大人啊?处处为他着想,你是他什么人、又非教他跟你去北方作甚?若是私奔的话也得两情相悦啊……”

“轻浮!此事与你何干?休得妄自揣测。”女子脸上浮现愠色,赶忙呷了一口茶。

“那就恕小爷我无能为力了。请个大夫都须报出因果缘由,更何况是个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官老爷?”仕渊边说边擦嘴,“容我奉劝姑娘一句,你有求于我们,想带我们北上找人,若此时不能坦诚相待,今后如何患难与共?”

言尽于此,他也不等女子回话,即刻叫来了小二,掏钱时才发现君实那荷包已见了底——他把剩余的银两全打赏给等了二人一夜的船夫。

他急得满头大汗,女子却悠然自得。

她手中握着仕渊丢失的宝石匕首,拨弄着桌上的几粒碎银,格格窃笑:“看来二位没少为林家班花钱。冤家,难得你们这么捧场,这顿饭就当我请了!”

女子凶器在手,笑里藏刀,满满的胁迫之意。本来还在怄气的仕渊只得干笑道:“姑娘所托之事,容我思量一番再做答复。君实,我们走!”

他匆忙离席,不料身后月白色身影一晃,待回神时,二人再度照面。

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手中匕首正抵着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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