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贺舟晏没有行动也没有叫喊。元赫等人就在这个院子里,但他们毫无察觉,元赫那厮甚至还叫嚷着要去落霞坞膳堂吃宵夜,说明来人修为定在他们之上。进了屋子没有立即行动,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也不像是来杀他的。
夜色深沉,屋中伸手不见五指,贺舟晏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通过身形推测应该是个瘦削高挑的女子,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不知阁下漏夜前来所为何事?”
岚孟打量着仰躺在床上强装镇定的男子。虽然他浑身是伤,但已经得到了良好的医治,气息有点紊乱,一丝丝魔气缠绕在他的伤腿上,却没有往外逸散的趋势,说明情况还不算坏,至少能制得住魔气。
黑暗中,隐约看到他眉骨上的一枚小痣,她问道:“你就是贺舟晏?”
贺舟晏心念微动,支起身体靠在了床边,惊讶溢于言表:“莫非,你就是辛念说的接应之人?”
“你可以叫我闫扶音。”
他看着那人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水,从袖中取了个东西丢了进去,“啵”地一声,亮光从杯中迸发出来,几息过后亮光就黯淡了下来。
岚孟将那杯水递了过来,说:“加了暗影草籽,效果不算很好,毕竟你现在无法吞吐灵气,但是没毒,辛念喝了也没死。”
贺舟晏接过那杯表面流光溢彩冒着烟气的水,心情忐忑地一饮而尽,只觉暖意顺着食管流淌到了腹中。他两手握着杯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岚孟在桌边坐下,道:“在药庐看见了夏澜熹。”
所以就猜到他被抓到山到源了吗?贺舟晏茅塞顿开。
等等。
“你是山到源的人?”贺舟晏惊愕道。
怎么回事?辛念不是因为偷盗暾云炬而被山到源通缉吗?她的同伙都已经打入山到源内部了?
岚孟摇了摇头道:“不是。”
贺舟晏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方才左愁双还问他辛念的下落了,他虽然含糊了过去,但左愁双何许人也?他可是叱咤风云的造化境强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在说谎。要是丹灵卫里真有辛念的内应,左愁双这个山到源的老大可不就成吃干饭的了吗?
岚孟补充道:“正在考。”
贺舟晏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啥玩意,考丹灵卫?
贺舟晏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姑娘。他原以为辛念所说的接应之人,就算不是同为朝圣道叛逃者,也该是和朝圣道有关系的人,或许是入魔却还保留神志的人,或许是和辛念一样被修界通缉的逃犯,总归不是能正常行走于白日之下的普通修士。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她正在考丹灵卫?
岚孟正打算说点什么,忽然察觉到了有闻道境强者靠近,或许是夏澜熹回来了。于是长话短说道:“看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以后要是有事你可以通过辛念找我,但我不一定有空来救你。”
见到她起身欲走,贺舟晏连忙道:“唉,别走啊,还等什么以后啊,你就不能现在救我走吗,我都快被他们折磨死了,再也不想听那什么般若心经了!”
岚孟想了想,道:“般若心经对你稳固魔气有好处,你继续待在夏澜熹身边吧,最好每天多听几遍,等伤好了再逃走也不迟,届时我会来助你。”
话音刚落,她就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完全没给贺舟晏抗议的机会,而她前脚刚走,夏澜熹后脚就推门进来了,贺舟晏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滚落在夏澜熹脚边。
他骂道:“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进男人的房间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夏澜熹捡起地上的杯子,温柔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心急了,主要是怕你受到伤害。”
“方才是谁跳窗户走了?”
贺舟晏大吃一惊:“什么什么?刚刚有人来过?从窗户进来的?那你快去追啊!傻站着干什么!”
夏澜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推开窗户查看,自然是什么也没发现。其实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进来过,提到窗户也只是想诈一诈贺舟晏而已。
至少现在看来,他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还得再观察观察。
夏澜熹将手中的杯子放回了桌上。
贺舟晏悄悄舒了口气,看来茶杯上没残留什么奇怪的东西,要是被夏澜熹发现就惨了。
又叮嘱了他一些诸如“你只是囚犯”“安分一点别整幺蛾子”之类的话,夏澜熹便推门离开了。
贺舟晏终于能躺下睡觉了。
昏昏欲睡之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靠,没和那姑娘说朝圣道教徒混进丹灵卫考生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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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孟离开禅宗的院子以后,没有在外面逗留,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隐瞒妖族的身份,她封锁了妖境,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了芥子袋里,所以她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盛了回溪之水的琉璃瓶,在掌心倒了一点回溪水,用灵气控制成膜状敷在了眼睛上,虽然只能缓解痛楚,但也算聊胜于无。
黑暗中,她幽幽叹了口气。
“燧明之书”指示,进入丹灵卫后所有事情都会水到渠成,所以她才只闭关了一个月就匆忙出关了,否则错过这一次考核,还得再等十年。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叫柳逸直的风灵根修士,她看到他的山水令换成黑色了,他既然已经晋升为卫尉,那就有可能会担任溯回试炼的稽查。
她想,谁都好,可千万别遇上他。
另一边,北园,枫树下,柳逸直坐在桌前,心想溯回试炼里,那个狡猾的闫扶音要是能进入他所在的门里就好了。
恢复记忆之后,不知为何,他觉得不该把此事上报宗门,所以一直瞒着没和任何人说。他本打算找风菱衣商量一下,毕竟那妖族好像认识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傅,哪成想一个月过去,风菱衣都没回山到源,用传讯符也联系不上他。
他一直很疑惑为何她能从山水令里盗走暾云炬神力,并且怀疑这是她给他们设下记忆封禁术的原因。
她不想让山到源知晓此事?还是不想让山到源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不论是何原因,此妖都十分可疑啊。
而且妖不像人一样靠氏族传承,一般是没有姓的,她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人族的名字,或许不是本名,或许这就是她没有遭天谴的原因?也不一定,毕竟他不知道天谴落下是什么样子,或许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也说不准。
还有一个可能是,她对他们做的事情并没有被天地认为是伤害。
不论如何,柳逸直都庆幸白天遇到她时,自己没有露什么马脚,要是让她知道记忆封禁术失效了就不好了。
他又拿出了盛放重明尾羽的木盒。那片羽毛尾部的红色已经消失了,变得通体金黄,在萤石微弱的光芒照射下熠熠生辉。
柳逸直手指轻抚羽毛,在心中再一次对尧玦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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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落霞江畔,五百只灵鹤驮着考生们沿江直下,来到了一处悬崖边。碧波拍打在直插高空的石崖上,激起白雪似的浪花。灵鹤们直直冲向绝壁,激起无数惊呼声,在即将撞到石壁时才猛地往上飞,几乎是贴着垂直的绝壁冲上了崖顶。
开阔的崖顶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已经开启的圆形阵法,里外三层繁复神秘的阵纹缓缓转动着,最前方的男子率先从灵鹤背上跳进了阵法之中,一阵光芒过后,他已消失不见,灵鹤长啸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后面的人有样学样,跟下饺子一般纷纷跳进了阵法之中。
鲛云纱被乱流掀了起来,没能遮挡住大部分光线,岚孟眼前一阵刺痛,单手捂着眼睛,用了几息时间才缓了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溯回试炼的场地。
这里是从虚空之中开辟的异空间,状似盆地,脚下地板排列呈辐射状,各个区域颜色和花纹不同,往外延伸是十座对应的门。
“你没事吧?”
轻缓的询问声传入耳中,岚孟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水蓝衣裙的姑娘担忧地看着自己。
她的睫毛颤了颤。
是屏基山那个女孩子。
“是哪里不舒服吗?这里是另一个位面,第一次进来可能会有眩晕、恶心的感觉。”
岚孟笑了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
娄雪沁见岚孟的脸庞渐渐浮起了几分血色,不再苍白骇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客气,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晕得比你还厉害。我叫娄雪沁,是焱堂弟子,姐姐你叫什么呀?”
岚孟答道:“奚玄门,闫扶音。”
喔喔喔美人姐姐的名字也好好听呀!娄雪沁心花怒放,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岚孟:“是修习抱川刀的门派对吧?我知道你们掌门很厉害,不到一百岁就已经是破妄境的强者了。闫姐姐,你学的是抱川刀还是掌门自创的刀法呀?”
岚孟脸不红心不跳道:“掌门的刀法。”
在人群中苦苦寻找的鸣珂终于看到了岚孟的身影,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挤了过来。
“你看到何与飞了吗?”岚孟问道。
鸣珂摇摇头,“没看到,只顾着找你了。”
算了不找了,反正他也不会想和她进同一个门试炼,岚孟想。
“我们现在要干啥?”鸣珂问道。
“要抢绣球哦!”娄雪沁回答道。
“啊?是谁要嫁人?”鸣珂一下子就想到了人族话本里站在高楼抛绣球选夫君的富家小姐。
娄雪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解释道:“此绣球非彼绣球,你看我们周围的试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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