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屏幕。

没错，是七月十七日。

不是七月十六日。

不是那个他经历了无数次、几乎已经成为永恒代名词的日期。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系统日志，调出过往记录。一条条日期清晰地排列着，最后一条正是七月十六日，而今天，系统时间的的确确是到达了七月十七日。

循环……结束了？

这个念头升起，他怔怔地坐在床边，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去的无数个“七月十六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从最初的恐慌挣扎，到后来的放纵疯狂，再到最后的坦然面对。他在那些循环里尝试了所有可能，无论是拼命工作、肆意破坏、体验死亡、还是探索未知……直到最后，他甚至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像是胡闹一样的派对。

而现在，这一切突然结束了，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斯科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忙的庇尔波因特。

轨道车依旧穿梭不息，行人依旧步履匆匆，但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同了。

这时候，他想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打开了在无数个循环中几乎要淡忘了的升职系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积分栏里那刺眼的余额“0”，以及一条被置顶的交易记录：

【商品名称】：幻梦

【消耗积分】：全部

【效果】：一场量身定制的美梦？噩梦？或者……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考验？谁在乎呢！啊哈哈哈哈——！

就在他盯着这行意味不明的描述时，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那声音不再冰冷机械，反而像注入了生命般，音调逐渐拔高，语气愈发鲜活，最终伴随着着开怀的、极具穿透力余感染力的笑声，一个黑色的、身遭被无数面具包围着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啊哈哈哈哈——！”

听着这笑声，对方的身份不言自明。

欢愉星神，阿哈。

根本无需任何解释，在看清阿哈身影的瞬间，过往的一切疑问瞬间拨云见雾。

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升职系统、那些恰到好处的任务、商场里总能刷到的“限时特惠”、热砂盛会突如其来的“邀请”、乃至这永恒循环的“七月十六日”……

所有的巧合，所有的荒诞，所有的挣扎与领悟，此刻都有了唯一的答案。

斯科特站在原地，墨镜后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着斯科特这副模样，阿哈凑到他面前，打着响指放了个礼花：“嘿，斯科特，我亲爱的令使，你现在感觉如何？”

“令使？”斯科特有些迟钝地重复着阿哈的那句话。

“哦，你看我，光顾着开心了，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宣布。”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身旁无数的面具捧场般地齐笑起来，而在这笑声中，升职系统那熟悉的机械音也再次出现。

【叮——恭喜宿主斯科特完成最终任务】

【任务评价：你终于明白了！欢愉不在乎你做了什么，而在乎你做的时候是否快乐！】

【最终奖励：欢愉的认可。恭喜，你现在已正式成为“欢愉的令使”！】

身旁放起无数地礼花，斯科特感觉一切恍若身处梦中，不然，他怎会做一个如此荒诞的梦？

“可是，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斯科特的声音干涩，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循环不止的七月十六日，“就为了看我的笑话吗？看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时间里乱撞，看我崩溃，看我发疯？这就是您，伟大的欢愉星神，最大的乐子？”

“笑话？啊哈哈哈哈！不，我亲爱的令使，是为了让你学会笑！”阿哈的身影倏地出现在斯科特面前，巨大的笑脸面具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那笑声里带着疯狂，“看看你之前的样子——活像一头被拴在名为‘意义’和‘工作’的磨盘上的驴！

眼睛蒙着布，只知道绕着那个名为‘升职’的胡萝卜打转！

你拼命拉磨，背叛同伴，舍弃感情，以为磨盘尽头就是天堂？”

“可那尽头是什么？”阿哈猛地张开双臂，无数个七月十六日循环的影像在祂身后浮现又消失，“磨盘就是磨盘，任你再怎么努力，它也绝不会有尽头……永无止境！你在这个磨盘上拼命挣扎、付出一切努力，也只能为农场主创造更大的价值罢了——而你，只能得到吊在眼前的胡萝卜！”

“就像你，我亲爱的斯科特。”阿哈愉悦地说道，“就像是你的人生一样，活像是一场被设定好奖励机制的、永无止境的枯燥游戏！你所谓的‘孤狼’哲学，不过是这套规则为你量身定做的镣铐罢了！”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会让自己更好地拉磨罢了——毫无意义可言！”

斯科特如遭雷击，阿哈的话语就像一柄大锤子，狠狠地敲碎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不、不是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他的面色唰的一下苍白起来，嘴上嗫嚅着。

“意义？目的？啊哈！”阿哈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嘲讽道，“整个宇宙本身都可能是个巨大的偶然，你却非要给你那短短几十年的存在找个沉重的‘意义’？多累啊！”

祂的身影再次变幻，语气变得温和些许：“但如果你换一个角度呢？如果这一切——这宇宙，这生命，这循环——都不是为了某个终极答案，而只是一场……盛大的、荒诞的、没有任何剧本的演出呢？”

“无意义的行动本身，也能带来纯粹的欢愉！”阿哈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想想啊，我亲爱的斯科特。

你在罗浮金人巷白吃白喝的时候，你快乐吗？

在观星台看星辰运转时，你开心吗？

在总部广场开那场荒唐派对，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起跳舞傻笑时，你又感觉如何？”

斯科特愣住了。

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那种陌生的、轻盈的、不被任何功利目的所束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既然意义本身可能不存在，那就去创造意义！既然宇宙如此冰冷寂静，那就用最响亮的笑声为它欢唱！”阿哈注视着斯科特，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当你不再执着地问‘做这件事有什么用？’，而是开始好奇地问‘做这件事好玩吗？’的时候……”

“你，我亲爱的斯科特，就亲手打破了那最坚固的、由你自己构建的内心枷锁。”

阿哈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带着无上的欢愉与肯定。

“你从一个可怜的、被时间囚禁的囚徒，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自由的、只属于你自己的——”

“——一匹欢愉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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