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云天欲言又止，伽莲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尽管问。等你问完了，我也有问题要问。”

沈云天眺望了一眼孤山的方向，而后道：“刚才你突然没有任何踪迹，是不是进入了藏宗门秘宝的地方？”

伽莲一愣，这小子活到过秘宝降世？也就是见过玄剑门新灵泉的诞生，那他是否也知晓傅灵汐的最终结局？

老师，究竟会不会死？这是扎在伽莲心中的一根刺。

“傅灵汐的结局如何？死了吗？”伽莲拽住沈云天的衣袖焦急道。

沈云天眉头一皱，疑惑道：“秘宝诞生竟然还同她有关？我只知道，她是宗门内的禁忌，门主不让提。至于她的生死，你上次不是说见过她的灵体，她难不成，还没死？”

看来沈云天见证了秘宝诞生，但并不知傅灵汐的生死。

若是傅灵汐没死，那没有道理宗门还隐藏她的存在……

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伽莲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最后化为落寞，她松开沈云天的衣袖。

“师姐，傅灵汐对你来说，很重要？”沈云天问道。

伽莲叹了口气，小声却语气坚定：“很重要，老师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弱小迷茫之时，她是我指路的明灯，在我足够强大时，我最想听到她的赞许……”

“听起来，像是母亲一般的存在。”沈云天望着孤山的方向，语气哀伤道。

“师姐，不管傅灵汐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只要她同宗门的秘宝有关，你最好离她远一些。”沈云天低头，朝着伽莲认真道。

“为何？是因为危险？”伽莲疑惑道。

“那场争夺秘宝的浩劫，会让宗门弟子死去大半，而力挽狂澜之人……”沈云天叹了口气，而后继续道：“在这个轮回里，那个可以力挽狂澜之人，已经被我杀死了。”

“是大师兄？”伽莲惊呼道。

“嗯……玄剑门的继承人会是大师兄，灵泉秘宝降临之时，宗门会被围攻。”沈云天继续道。

“那你会如何？”伽莲问道。

“曾经，我放弃过玄剑门。我就是个无耻的叛徒。”沈云天低头自责道。

“那如果今日让你重新选择，你会如何？”伽莲问道。

沈云天沉默片刻，而后追问道：“师姐，会选择留下？哪怕有灭门之灾？”

“我说过，玄剑门是我的家。我今日已经答应老师，哪怕她不在了，我亦会替她守住玄剑门。”伽莲一字一句道。

“所以，师姐不会退？”沈云天再次确认道。

见伽莲点头，他只是叹了口气，而后苦笑道：“没想到，你会走大师兄的老路。”

伽莲再次拽住沈云天的衣袖，认真问道：“所以，你会如何选择？”

“你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沈云天朝着伽莲微笑道。

他眉宇间那股狠厉散去，眉眼舒展，反倒添了几分少年气。看着天真，又朝气蓬勃。

他回复的是“你们”，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果然把唐绕池和白笙歌他们都放在了心上。

伽莲却忽然眉头一皱，担忧道：“做出同先前不一样的决定，你会不会死？”

沈云天却释然道：“我是主角，哪有这么容易死，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再次轮回。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

“也对……我都糊涂了……”伽莲喃喃道。

“师姐不是说有问题想要问我？究竟是何事？”沈云天问道。

二人已经漫步过连廊，走到了宅院中央的凉亭处。小侍女何珠知晓他们在孤山苦修辛苦，早已备好了糕点。

伽莲特地嘱咐过她不饮酒，今日准备的是清茶。茶水还温，伽莲为两人倒了茶。

一边饮茶，一边问道：“今日我得了秘术，后面突破到元婴期是水到渠成之事，而且无须经历雷劫。”

沈云天抿了口茶，而后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所以，师弟你是为何，不需要经历雷劫便可以轻松突破的？”伽莲好奇道。

沈云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后道：“师姐应该见过她。”

“谁？”伽莲好奇道。

“我的母亲。她在生我之事，便为我献祭了肉身和修为。而她如今就是那尊守护我的邪神。她死前是天仙境，有她相助，我突破至阳神境都无须历雷劫。”沈云天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伽莲有怀疑过是至宝，但从未想过，会是沈云天的生母。那守护他的邪神身影，上次同鼓自鸣大战时沈云天展示过。

院子里很安静，伽莲能清晰地听到二人的呼吸声。沈云天方才还有些不稳定的鼻息，此时已经被他用灵力刻意压制住。

伽莲问道：“方才我提到迷茫脆弱时的指路人，强大有成绩之时最想告知的人，你觉得是母亲……所以，你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很爱她吧？”

沈云天的气息又有些不稳，他举起茶杯抿了口茶，极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而后平静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可我有恨过她。”

“为何？”

“当灭世者不是我的选择，活着亦不是我所选……她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生下我这样的天生邪物？”沈云天说话时，极力克制着手指的力道，茶杯虽然未碎，可茶水却在杯内翻涌不止。

伽莲伸手按住了沈云天的手，卸下了他手中的力道，用灵力平复他翻涌的气血：“你当时才出生，你没有选择权。但是她是一个母亲，选择为自己的孩子牺牲，那是她的选择。生命，亦是她愿意支付的代价。师弟，你没有任何过错。”

沈云天却挣脱伽莲的手，一把将茶杯摔碎在地上：“可我是恶，世人皆称我是天生的恶？我连自己的大师兄都能杀！”

他应是故意不设防，任由碎裂的茶盏划破他的指尖。

鲜血顺着沈云天的指尖低落。

伽莲平复了心中的嗜血之意。若是她此时凭借本能吸食他的指尖，恐怕明日房门口又要多十颗血丹。

沈云天最近吃了不少丹药，脸色才好一些，不能再让他放血炼丹了。

伽莲从怀中掏出锦帕，细细为他拭去血渍，而后包裹好伤口。

伽莲并未说一句安慰的话，却让沈云天原本起伏的情绪平复下来，凉亭内原本涌动的灵力，现在也已经归于平静。

不远处那株早桂方才因灵力波动，落下了不少桂花。

鲜花的芬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萦绕在鼻息，让人觉得温暖又平静。

伽莲做好一切，放开沈云天的手，而后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我不管旁人怎么评价你，可我伽莲，同你一路走来，你从未对我作恶。反倒一路相助于我，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所以，在我眼里，你是个好人。”

“可我是灭世者……”沈云天低声喃喃道。

“是善，还是恶，从来都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你的出生，亦不是天道决定。唐师弟和白师妹他们二人是救世者，但是从未对你起杀心，这证明，不单只有我一人觉得你是好人。我不知道你同大师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是弑杀之人。”伽莲饮尽了最后一杯茶，朝着沈云天真切道。

沈云天似是完全没料到伽莲这一番话，他满脸惊讶，但静静听完了伽莲这一番话。

伽莲说完这一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而后闻了闻衣袖，嘟囔了句：“今日身上味也好重，得抓紧突破才行，我再也不想当什么接粪神手了……”

伽莲一边抱怨一边往自己房间方向走，还不忘嘱咐沈云天也早些休息。

可身后的沈云天，却忽然起身唤住了伽莲：“师姐……”

伽莲驻足转身。

今日夜色如墨，沈云天着一身黑衣，秋风萧瑟，他的衣袂翻飞。他垂着双臂，神色迟疑，眼底藏着无数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月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褪去了阴霾的五官更显俊朗。尤其他那双狭长的双眼，很是勾人。

伽莲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若是换作旁人，她早就耐不住，要开口催促。可沈云天的沉默，她愿意暂时给一些耐心。

毕竟，今日夜色下的少年，美如画。

“师姐，往后你得以自己性命为重。你想要守住的宗门，我会替你一起守。”沈云天认真道，说话间他不自觉扣紧了自己的指尖。

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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