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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兴亡皆苦

帝京的秋意已浓得化不开,宫墙内外的空气都凝滞着山雨欲来的沉闷,雪晗殿人去楼空的寂静,终于引来了注意。

玉贵妃踏入皇帝寝宫时,步履依旧维持着宫妃的仪态,只是比平日快了几分。她脸上脂粉匀净,唯有一双精心描画过的凤目,眼尾泛着不易察觉的微红。

她走到龙榻前,盈盈下拜,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哽咽,却字字清晰:“陛下,臣妾罪该万死,明珠她离京去明州了。”

她抬起眼,双目凝,“那孩子,定是听闻了明州那些不堪的流言,气不过,才……”

皇帝半倚在软枕上,由福安伺候着饮药,闻言动作一顿。

身体转向玉贵妃,嘶哑的声音里透出询问:“明州?流言?咳咳……什么流言?”

玉贵妃深吸一口气,强抑着情绪:“妾身也是才知晓,明州竟有人散布谣言,污蔑明珠,甚至……甚至攀扯她与沈长史不清不楚。”

她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被冒犯的怒意,“陛下!您是知道明珠的,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她一个孩子,想做点好事,为封地子民减负,竟被那些人如此构陷。”

说罢,玉贵妃落了一滴泪,拥到皇帝怀里,继续哭诉。

“她性子刚烈,如何忍得这口气?这才不顾规矩,定要亲自去明州看个明白,陛下,您要为明珠做主啊。”

“混账!”皇帝猛地一捶床榻,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福安慌忙上前抚背。

皇帝喘息稍平,恢复平静:“朕还没死呢,就按捺不住了。咳咳……福安,传朕口谕:朕特许明珠公主赴封地体察民情,再有敢妄议公主、传播流言者,无论官民,以诽谤天家论处,严惩不贷。”

“老奴遵旨!”福安躬身应道,神色肃然。

皇帝怀中,玉贵妇闻言,面露感激:“陛下,离了您,我和明珠可怎么是好?明珠自己一个人,可怜见的,去那么远,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皇帝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明珠聪明着呢,你别太担心,唉,叫我我怎么放心得下你们娘俩。”

恰在此时,殿外内侍通传:“陛下,武郎官潘灏殿外求见。”

“宣。”

一身崭新武官服色的潘灏大步而入,身姿挺拔如松。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沉稳:“臣潘灏叩见陛下,贵妃娘娘!”

上次秋猎,潘灏护驾有功,皇帝见他年龄也是到了,特赐了武郎官职位,从七品,确实天家护卫,非近臣不可从。

皇帝瞧见他,有了预感,问道:“何事?”

潘灏抬起头,目光坦荡,直视龙颜,眼神深处却藏着决心:“臣听闻明珠公主殿下已亲赴明州,明州流言纷扰,恐生事端。臣蒙陛下天恩,授职御前,臣斗胆请命,愿率一队精锐即刻启程,护卫公主殿下周全!请陛下恩准!”

皇帝的目光在潘灏脸上停留片刻。将军之子,忠诚勇武毋庸置疑,且他又这般爱重明珠,纵是封地有人欲行不轨,想他也能护住明珠。

思量间,有了决断:“准!潘灏,持朕手谕,火速赶往明州!务必护得明珠周全。”

“臣潘灏领旨!定不负陛下、贵妃娘娘重托!”潘灏重重叩首,起身时甲胄铿锵,疾步退出。

玉贵妃看着潘灏离去的背影,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一分,不枉费她这份周全心血。

潘灏,她是信的。

随即转向皇帝:“陛下,有潘郎官前去,妾身也能安心些。只是明珠此番擅自离京,朝堂之上……”

皇帝疲惫地挥挥手:“事急从权。她受此污蔑,朕岂能再苛责?御史若有弹劾,自有朕挡着,你且宽心。”

这殿里的变故,不多时,传入皇后耳中。

凤藻宫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

皇后端坐主位,手中拿着一卷名册,正与昭阳公主宁令淑说话。

“这几位儿郎,家世、才学、品性皆是上上之选。令淑,你意下如何?”

昭阳的目光扫过名册上那些显赫的名字,闻言抬起头,露出一抹得体的浅笑:“母后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女儿并无异议。”

只是那笑容,并未真正抵达眼底。

皇后敏锐地察觉了女儿的游离,放下名册,端起茶盏,语气带着洞悉:“还在想明珠的事?”

昭阳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掩饰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女儿,只是觉得明州路远,流言又那般不堪,明珠妹妹独自前去,实在令人忧心。”

“忧心?”皇后轻轻吹开茶沫,声音平静无波,“令淑,你从不让我忧心的。身为天家公主,一举一动皆在纲常法度之内。”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母后教导你多年,身为天家之女,更需谨守本分。你的路,当是襄助兄长,维系体统,择一良婿,安稳度日。这才是长久之道。切莫学明珠那般……,世间容不得女子如此,强行为之,终是伤人伤己。”

昭阳低头不语,她脑海中闪过明珠策马射箭的身影,她总是这么自由的,不像自己...

她敛去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声音恢复了恭顺:“女儿明白母后苦心。”

皇后满意地颔首,重新拿起名册。

而千里之外,通往明州的路途上,远没有深宫的温暖。

宁令仪勒住缰绳,在官道旁一条岔路口停下。

她脸上蒙着挡尘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望向那条蜿蜒深入丘陵的小径。

“殿下,按官道再行一日半便可抵达州府。”护卫统领策马上前提醒。

宁令仪的目光望向条小路:“走这里。”

她要亲眼看看,她封地上的子民,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境地里。

护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无人质疑。

一行人调转马头,踏上了那条远离平整官道的泥泞小径。

越往里走,越难以通行,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牲畜粪便的味道,山林枯黄,没有一处碧绿之色

低矮的土坯房零散分布,墙壁斑驳,茅草屋顶显出破败,田地里庄稼稀疏,显然收成不佳。

偶尔遇到的农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到这队鲜衣怒马的陌生人,迅速低下头,匆匆避让。

宁令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奏疏上的“民生疲敝”四个字,原来是这般模样。

行至一个名为“下河洼”的小村落口,一棵枝叶凋零的老槐树下,围坐着几个面有菜色的村民。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未着下衣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怯生生地躲在一位骨架嶙峋的老妪身后。

宁令仪示意队伍停下。

她翻身下马,走到老槐树下,村民们的头垂得更低了,想走又不敢。

她解下锦囊,取出一块精致的甜糕,蹲下身,递向小女孩:“饿了吧?拿着。”

小女孩眼睛瞬间亮了,死死盯着糕点,却更紧地攥住老妪枯枝般的手腕。

老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惶恐,枯瘦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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