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了,谢纨垂着头,心里有一丝紧张。
头上许久没有传来声音,半晌才听谢昭平淡无波的声音:“依阿纨所说便是。”
谢纨心中一喜,正欲叩谢,却听谢昭对侍立一旁的赵内监淡声吩咐:“去寻个稳当点的太医去一趟王府,挑了他的手脚筋脉。”
谢纨大惊:“皇兄不可!”
这不是加快男主黑化的节奏吗!
谢昭眼帘微垂,目光落在他脸上:“去了束缚,他岂是你这软手软脚能制得住的?”
谢纨忙道:“臣弟并非鲁莽行事,只是觉得这样将其关着,终究不是办法。”
御座之上陷入一片沉寂。
末了,谢昭忽然倾身向前,捏住谢纨的下颌,迫使他仰起脸,对上自己的眼睛:“阿纨……何时学会在意别人了?”
他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谢纨:“为了一个质子,不惜跑到朕的跟前求情?”
谢纨心下一凛。
原主被谢昭纵容得无法无天,骄横跋扈,稍有不顺便动辄打杀,怎么会为他人求情,更不要说是一个敌国质子。
他压下心惊:“皇兄说笑了,不过是府里那些都太过温顺乖巧,时日久了未免索然无味。难得碰上这么个难驯的,臣弟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谢昭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他松了手,直起身:“既不愿锁着他,又怕控制不住,不如朕将他指为你的侍卫,若是日后你有半丝损伤,便让他拿命赔罪,如何?”
谢纨:“……”
要命啊,让男主当他的侍卫,这和在他身边放一头狼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叫苦不迭,刚想开口,却见原本神色淡漠的谢昭眉头倏然一蹙,紧接着一丝阴鸷的戾气瞬间缠绕上他苍白的眉宇。
他向后靠回宽大的御椅中,修长的手指重重按上额角。
一直在旁注视着谢昭神色的赵内监脸色微变,急急朝下方打了个手势。
几乎是同时,一名宫女托着一方小巧的玉盘疾步趋前。
谢纨目光扫过玉盘,只见上面是一套錾刻繁复的银壶银碗,旁边一只剔透的白玉盒内,盛放的正是那莹白的“白玉散”。
宫女在御座阶下跪下,将玉盘高高举过头顶,身子微微颤抖。
赵内监立刻上前,动作娴熟地斟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奉至谢昭手边。
谢纨小心翼翼地问:“皇兄……头疾又犯了?”
谢昭并未立刻去接那杯酒,他垂眸,目光落在杯中微微晃动的琥珀色酒液上。
神色看似平静,可眼底那压抑不住的戾气,却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丝丝一缕缕地弥漫开来,染黑了他整个瞳孔。
“老毛病。”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丝不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谢纨心头一跳。
书里写着谢昭每次犯头疾,必戾气横生,嗜血好杀,那些个无辜受戮的御医就是例子。
此刻,殿内空气凝滞如铅。
谢昭眉宇间戾气翻涌,那双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眸子缓缓扫过殿中每一个噤若寒蝉的身影。
那捧着玉盘的宫女深深垂着头,双手却不住颤抖,直到“啪”的一声,玉盘坠落在地,白玉盒中的粉末洒了一地。
宫女面如死灰,瞬间瘫软。
谢昭轻轻眯了眯眼,苍白的指尖缓缓抬起,朝着那宫女一点。
随后,两名御前侍卫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抓住宫女,就要将她拖出去。
谢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脱口唤道:“皇兄!”
谢昭的眸子猝然转向谢纨,眼底翻腾的戾气尚未散去。
谢纨不受控制地一颤。
他敢站出来,无非之前的试探证实了一点:或许因着血缘,或许有别的缘由,谢昭似乎……不会杀他。
然而此刻,对上那双被暴戾吞噬的异色眼瞳,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然而,谢昭只是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眉宇间翻腾的戾气,声音嘶哑:“都滚出去。”
殿内众人如蒙大赦,连同那被拖走的宫女和侍卫,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谢昭睁开眼,拿起方才那杯掺了“白玉散”的酒盅,递到谢纨面前:“喝了。”
谢纨看着杯中的酒液,喉头发紧:“皇兄,这……”
谢昭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谢纨咬了咬下唇,只得伸手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灼热的酒液冲入喉间,激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然而,当那股灼烧般的辛辣感渐渐平息,谢纨发现,除了被酒气激出的一瞬的狼狈,身体竟并无预想中的其他异样。
他带着困惑看向谢昭,对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阿纨。”
他开口:“你我是兄弟。”
顿了顿,目光沉沉地落在谢纨脸上:“朕有的,你也会有。”
……
谢纨踏出巍峨宫门时,宫墙的倒影长长地拖曳在地面上,已是暮色沉沉。
早已候在宫门外的聆风一见他,立刻疾步冲上前:“主人!”
话音未落,谢纨一把攥住他伸来的手臂。
聆风忙扶住他,入手处只觉衣袍尽湿:“主人!您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那件软袍的后背,早已被涔涔冷汗浸透,谢纨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摇了摇头:“无事,回府。”
马车一路疾驰。
甫一踏入府门,谢纨便屏退所有侍从,连同忧心忡忡的聆风,独自走向后花园。
花园中有一泓温泉,被奇花异草与茂密的修竹环抱,自成一方隐秘天地,池边已经摆好了茶水和温好的酒。
他胡乱扯下被冷汗浸透的沉重外袍,随手扔在池畔,只着一件素白中衣便踏入温热泉水中。
被打湿的衣料瞬间紧贴肌肤,透出内里温润如脂的玉色,海藻般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脊背上,蜿蜒着没入水波之下。
背靠光滑池壁,他盯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眉头紧锁。
穿书以来也有一段时日,可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累过。
氤氲水汽与清冷月华将他笼罩,他随手拿起池边小案上的茶壶,不多时一壶水便已经空了。
夜风拂过微湿的卷发,带来一丝凉意,然而体内那被烈酒激起的暖意非但未散,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炭火,从四肢百骸深处燎原而起,烧得他脸颊滚烫。
谢纨有些烦乱地拨开早已松散的衣襟。
焦渴难耐之下,他抬手便去够一旁的酒盏,然而指尖还未碰到杯壁,身侧的阴影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别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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