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戚柒很快调整好状态，再抬头就恢复成了不动如山的冷酷，“胎记好像变小了？”

她说着逐渐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皱起眉，掰过她的脸仔细打量，“你不会用了什么奇怪的药吧？”

动作强硬中带着些轻佻，却让人无法发自内心地讨厌起来。

沉鹿怔怔地望进那双看似满不在乎的眼眸下隐藏的关心，想，大概是因为这个人总是这样别扭又不善言辞，所以才会被那么多人误解是个坏人，但这样就很好，只有她知道柒柒是个多么好的人就好。

戚柒很担心小怪物被人骗，用了什么三无药膏。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和之前几乎覆盖到下颌的胎记相比，现在却仿佛缩水了一点。

“......”等到沉鹿反应过来戚柒话里的内容后，她突然摸了摸脸，那种怪异的粗糙感似乎确实减少了一点，

胎记，变小了？

为什么？

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刚刚让蛇群吃掉的四个转校生，以及前段时间吃掉的那几个在教室找她麻烦的学生时身体产生的舒畅感，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不过效果确实不错。”戚柒有些遗憾地摸了摸她重新变得光滑白皙的那一小片肌肤，虽然她还是觉得以前那样更有趣一点。

听到她说的话，小怪物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抓着她袖子的手紧了紧。

戚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被抓住了。

没办法，小怪物本身实在是太过安静，动作也轻柔的一不注意就会被忽视，存在感薄弱的像是一道灰色的影子，但又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你身边。

“那柒柒，喜欢吗？”

戚柒无所谓，长得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罢，都是小怪物这个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看到正处于下课时间的教学楼之后突然想到什么，仿佛甩开什么烫手山芋般把她的手甩开，又谨慎地四处打量，在没看到某道神出鬼没的人影后才松了口气，“好了，你也回去吧。”

她背对着小怪物挥了挥手，步伐悠闲自在，像一片让人觉得怎样努力也抓不住的云。

沉鹿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戚柒好像没有很喜欢。

常年自卑的源头此刻有了消失的可能，但沉鹿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开心。

不过没关系的，就算自己的脸不行，只要她换上那张戚柒喜欢的脸，戚柒就会一直注视着她。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沉鹿回到教室，慢吞吞从自己的笔盒里取出新的刀片，然后抬起头看向曾经整个班级一起霸凌过她的这些同班同学。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青春肆意的笑容，眼神明亮，没有一丝一毫的阴翳和罪恶感，似乎从没发生过以前那些事般欢笑打闹，尽情享受着快乐的校园生活，仿佛自始至终都没做过那些腌臜事。

大概就算毕业之后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吧，多年之后的同学会上依旧是一身名牌珠宝，豪车伴身，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富贵生活，或许在席间还会以玩笑感慨的语气轻飘飘地说出这些往事，把它们当成独属于他们青春的回忆......没有人会为此受到责难和惩罚。

以及现在正站在讲台上和前排的两个学生说笑的教师，无视每一次的霸凌行为，自以为公平正义，实则是无声放纵霸凌行为的发生，为了不惹祸上身，借用职位的威严道貌岸然地一味将所有过错推到弱小的一方。

不仅没得到任何惩罚，反而因为牺牲了那些声音微弱的特待生和那些家世优越的学生们打好了关系，而且因此评奖升职，受到外界赞誉。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呢。

她是个很记仇的人，每一个人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从来没有忘记复仇，内心的怨恨也从没有消失，只是因为柒柒在她身边所以才没时间搭理这些人。

所以，既然没有人来给予他们应有的惩罚，就让她自己来做吧。

她拿着自己的日记走上讲台，站在一脸茫然惊讶的老师身边，把人从讲台上踢下去，男人一脸错愕，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的像块猪肝，“沉鹿！你要做什么！竟然敢顶撞老师？”

她充耳不闻，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九月一日，晴，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桌子上被写满了恶心的话语和难看的图画，新发的课本被撕烂，去找班主任，老师说都是我不好好保管自己的书本，大概是被好心的同学们当成是不要的垃圾，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怨不得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

教室里一静，然后再次掀起比刚刚更热烈的声浪。

响起无数嘲笑声。

“丑八怪疯了吧？”

“出息了，还敢踢老师，我看是这段时间她仗着背后有戚柒撑腰，太得意忘形了！”

“切，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了，电影看多了吧？”

“我们对你的日记不感兴趣，赶紧滚下去，看到你那张脸就想揍你。”

沉鹿看向叫的最响的那个人。

“就从你开始吧。”

沉鹿发现自己在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可以笑的很自然。

顺便可以在这些人身上做一下实验。

仿佛凭空出现的“嘶嘶”声，像是更尖锐的口哨，又像是某种凄厉的哀嚎，柔软滑腻的蛇身不断涌入，紧紧缠绕。

轻而易举堵住了所有人即将爆发的尖叫，站在讲台上，能清晰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扭曲畏惧的表情。

她感觉很好。

少女微笑着举起刀片，动作熟练地切割，挖掘，血流出来，又很快被蛇类冰冷的信子舔干净。

“一个一个来，不着急，接下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她关上了门，在能看到教室的玻璃上盖上一件校服外套。

之前一旦他们想欺负她的时候，就会这样做。

其他老师看到了，就仿佛对上了什么暗号般，之后就算传出什么声音也心照不宣地充耳不闻，绝不会开门打扰。

真好。

班级里加上老师一共有三十五个人。

少女的手法越来越干净利落，到最后滴血不沾，宛如一场行云流水的艺术，在十秒内熟练地剥下一张完整的脸皮，而不会出现一点破损。

到了傍晚，沉鹿取下挂在门上玻璃小窗上的校服，再抬头却隔着透明的玻璃对上一双黑的渗人的眼睛。

放大的瞳孔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眼眶，虽然黑的很纯粹，却没有神采，仿佛死人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过那精致的五官，熟悉的楚楚动人的眉眼，那股欲语还休的勾人神态，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张脸。

沉鹿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指尖就兴奋地在身侧轻动，在脑海中模拟从哪里下刀更好。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名为白栀的少女笑眼弯弯对她做出的口型：【杀了你。】

沉鹿也模仿她弯起眼眸。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会取代你，成为柒柒身边唯一的那个人。

泛滥的独占欲是漆黑软烂的淤泥，一旦沾染就再也甩不掉。

-

第二天。

戚柒在确认了小怪物很健康很有活力后就一身轻松，晚上睡觉也更香了，然而早上刚来到座位上却发现某个人一直在狠狠瞪着自己。

她顺着视线找过去，看到了新来的转校生。

名字叫什么来着？

方......

“你在看方薰吗？”新来的小同桌注意到她的视线，推了推眼镜低声问道。

对了，是叫方薰。

戚柒了然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扔给同桌表示赞赏，并遵从自己的人设朝莫名其妙瞪自己的方薰投去一个挑衅的笑便收回视线，然后感觉到那道盯着自己的视线愈发灼热。

方薰被挑衅后怒火中烧，又想到刚刚在窗户外看到的戚柒狠狠打落那个可怜特待生的手时内心的烦躁，某个堪称疯狂的想法蠢蠢欲动。

她从系统背包里找出一张放了很久没地方用的置换卡，来自一个通关的S级副本掉落的奖励。

这张卡的作用和之前眼镜男用来陷害大佬玩家的换命道具作用相似，但是和那种只能和指定玩家交换一次的道具相比，她这张置换卡的效果可以持续一整个副本，更关键的是，作用对象不仅是玩家，甚至可以是副本中的NPC，只不过越是高级的NPC，她能交换的东西就越少。

这意味着只要确认一个NPC的身份处境绝对安全，她就可以用这个道具轻轻松松度过副本，但失败的代价也很大，要是不小心选了错的人，那么就代表她在副本中必死的局面。

方薰这一天下来也收集了很多信息，其中就包括沉鹿的情报，实际看到之后发现她的处境比背景介绍中轻描淡写的那几句话要惨的多，不仅是那些家世优越的学生会对她做出校园霸凌的一系列蠢事，甚至连自身就处于被霸凌位置的特待生也因为她那副不讨喜的外表和性格而孤立她。

沉鹿只是因为这样，就被迫接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人类这种生物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弱者挥刀向更弱者，不确立一个等级制度来证明还有人比自己更低劣就不甘心。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随心所欲，唯一准则是不违背自己的良心。

而且经过调查，她对这个副本的真相也有了些猜测，所以她没过多思考就使用了这张卡。

使用【置换卡】。

【请选择玩家想要和副本人物沉鹿交换的内容。】

果然。

通过道具的机制，方薰确认了沉鹿的身份并非普通NPC这么简单。

她的直觉告诉她，或许这个副本的关键突破口就在名为沉鹿的NPC身上，校园怪谈的“怪”，也可能指的是“怪人”，其中最符合这个定义的就是外表性格都别具一格的沉鹿了。

她先是去找了公会的那些后辈，叮嘱几句后又说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这几个小孩虽然胆子小了点，经验尚欠，但实力都很强，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带进这种副本历练。

等她填写完提交给系统，很快系统就显示了通过，道具仓库里也彻底没了这件道具的踪影。

方薰写的是：【副本中的人际关系】。

这个【副本中】的限定词就代表着只是在副本表面存在的人际关系，正因为她刚转来，又直接踹飞了两个过来找茬试探的学生，所以那些欺软怕硬的NPC也没什么人敢来继续招惹她。

而那个为了抢到好位置还特意耍了点小手段，并沾沾自喜以为没人发现，最后如愿坐在靠垃圾桶的后门位置的中年男人早在第二节课课间被几个貌似友好的学生强行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他也不用脑子想想，垃圾桶旁边的位置向来没什么人愿意坐，最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只会是整个班级地位最低的透明人，亦或是更糟糕的被霸凌者。

从零开始至少要比深陷地狱来的强。

道具生效。

【交换成功。】

方薰注意到原本在看到她时还面带忌惮的同学，只是在道具生效的刹那间那些向她投来的视线便全都带上了深沉的恶意，那毫无缘由倾泻而来的负面情绪宛如冰冷湿黏的腥臭淤泥，让就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她也感觉到极为恐怖的压抑感，她很难想象沉鹿一直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究竟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目之所及已经有几个人蠢蠢欲动，似乎下一秒就要走过来，重复他们对之前那个中年男人的举动。

方薰不屑地冷笑一声，手中短匕藏在桌洞下耍了个刀花，冰冷锋利的刀刃在她手中仿佛被驯化的宠物般温驯听话。

然而那些虎视眈眈的学生却迟迟没有过来找她麻烦，只是仍然在用那种令人寒毛直竖的黏腻眼神盯着她。

为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又转头看向应该是平时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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