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被眼前这两个糊涂至极的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既然不让开,我就连你一起打!”
话音未落,手中的鞭子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接着发出“啪”的一声。
眼看鞭子就要落到裴父的身上,崔知衍迅速转身将父亲挡在身下,鞭子重重地抽在崔知衍的肉身上,他一声未吭。
裴母先是在心底暗赞……这机敏的反应速度,这顽强的意志力不愧是她裴某的儿子,然后才想到,他崔知衍一个男儿,要什么机敏与顽强。
要是能和他妹妹换换性子就好了。一个男孩子,成日里这么倔,嫁出去之后别人怎么看崔家。
想到这儿她又高举手中的鞭子,看着他背上洇出的鲜血,却怎么也不忍心落下第二鞭。
崔知衍皮肉疼痛不抵心底扩散开的寒意,他整个人麻木僵滞,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母亲、父亲以及祠堂里的牌位。
他的灵魂仿佛已经从躯壳中抽离,正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在观赏一场荒诞的杂剧。
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他可是崔知衍,是声名显赫、历经三朝的崔家嫡孙,是未来崔家的家主,他肩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使命。
他的地位来自于家族,又不止于家族。
他自己是大华永观十九年的状元,上任便为翰林院秘书郎,一年后便升任学士。三年后年后李绶占据河中,朝廷派兵讨伐,他为从事。大战期间首将不幸病亡,他凭一己之力平定河中,回朝后加官户部侍郎。
他是整个朝廷公认前途无量的朝臣。
便是皇亲国戚见了他也是礼让三分,皇子王爷对他也争相拉拢。
怎么会是眼下这个,跪在地上无力反抗的弱者呢?以往,便是他父亲申斥他,他也敢与其据理力争。
可如今……
他用胸膛保护着的这个已经被鞭声吓的瑟瑟发抖的男人,正是他以往崇敬又想要赢过的威严父亲,而在他背后,手拿精心鞣制而成的牛皮鞭的是他的……是他以往温柔贤淑的……母亲。
这一定是假的。
他母亲怎么能会拿着牛皮鞭呢?
崔知衍的母亲出身河东高门,典型的贵族女子,她手中拿的应该是绣花针!
这肯定不是真的。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崔知衍闭上眼催眠自己,他身后的“慈爱”母亲却不给他机会,只厉声问道:“你服不服!”
服?
呵。
他崔知衍只知道什么是赢,不知道什么是服。
见儿子闭着眼一言不发,裴母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紧接着抽了他三鞭子。
崔知衍牙关紧咬,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鞭痛竟如此真实,甚至比真正的鞭伤更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刚被抽过的地方,皮肉正慢慢肿起,犹如被烈火灼烧一般,疼痛难耐。
仅轻轻一动,衣料与伤处摩擦,就仿佛有人在用铁刷摩擦他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他眼眶湿润,他紧紧咬住牙关,才堪让泪水不至于滴落。
为什么?
为什么这鞭子抽在身上会这么痛。
他曾是领兵纵横沙场驰骋疆原的将领,并非纯粹的软弱文官,以往哪怕被利箭无情地刺穿肩膀,他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就连被心爱的女人狠心捅了一刀,他都未曾落下一滴眼泪。
如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区区鞭痛而忍不住流泪呢?
不,绝不!
他崔知衍堂堂男儿,流血流汗,就是不能流泪!
裴父被崔知衍搂在怀中,听着妻子鞭打儿子的声音不住哭泣求饶,这声音听在正强忍着钻心疼痛的崔知衍耳中,如行刑前刽子手磨刀的声音一般刺耳。
让崔知衍都想给身下这个软弱不堪的没用父亲一拳,好叫他不要再哭了。
裴母毕竟是崔知衍的亲生母亲,打了几鞭子之后,便不忍心再打,只是碍于面子,以及崔知衍就是不松口求饶的态度,不得不继续打下去,只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弱。
举半天才堪堪落下一鞭。
就在裴母前后下不来台的时候,门外匆匆赶来一老汉打断了她。老汉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裴母见状,立刻转身,对着崔知衍厉声喝道:“喝下去!”
崔知衍却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那碗汤药,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毒药吗?只因他不服从,所以便要他死?
这个梦也太过无稽。
裴父见状,手脚并用,不顾形象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阻拦老汉,忧心忡忡地问裴母:“这药喝下去,万一对儿子的身体有伤……影响他生女育儿,那可如何是好啊!”
裴母气得满脸通红,怒视着裴父,大声斥责道:“糊涂!慈父多败儿!难不成你还想让他生下一个孽种不成?”
裴父低下头,嗫嚅着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这门亲事,那潘小姐的爹家固然不错,可潘家本家实在是差劲。我咱们裴家又不是一般家族,我姚家……也是历经两朝的大族,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定的这门亲事,退了也好。”
裴母觉得难以沟通:“是退亲的事吗?亲肯定是要退,问题是,不喝药,他以后大了肚子怎么办!”
这种事按道理应该男人管的,她家夫郎撑不起来她才不得不管,结果他竟然还敢指手画脚。
裴父说:“大不了,大不了咱们找到那个人,只要不是太过下无可救药的恶人,让她对衍儿负责。”
裴母冷哼一声,说道:“找是自然得找!不然你以为你儿子还能嫁给谁?就他后腰上那个红印,哪个女人能忍得了自己的男人身上有别人种下的印记?那可是要跟他一辈子的。”
说到此处,裴母的语气微微一顿,随后加重了语气,“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喝药,我裴家绝不能传出去失贞之子。”
裴父听到这话,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哭诉着男人命苦。
崔知衍看着父亲这般失态的模样,愈发觉得抽离和不真实,这不可能是现世。他父亲出身名门世家,又身居高位,向来都是沉稳持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哭泣呢?
裴父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有些担忧地问道:“那要是那人是个品行恶劣的女子呢?”
裴母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只能另嫁旁人了,多给些嫁妆便是。”
裴父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年前我给儿子相中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裴母白了他一眼:“哪个?你一年到头相那么多,我哪能都记得。”
裴父急忙说道:“就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那孩子我瞧着不错,知书达理,模样也周正,和咱们家也算门当户对。和衍儿也相配。”
裴母气的想翻白眼:“以前是相配,现在倒依旧是门当户对,但你儿子配不上人家小姐。”
裴父眼泪积蓄在眼眶中,又要落泪,裴母赶紧说:“再看看吧,这事儿还没个准儿。咱也不能太草率,光看门第……得为衍儿的将来好好打算。”
裴父委屈地点点头。
裴母:“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衍儿喝下药,万不能留下孽种,不然一切都完了。”
裴父连忙把药端给儿子,却见崔知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父顿时惊慌失措:“我儿晕了,我可怜的儿啊!”
裴母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对趴在地上的崔知衍说道:“你以为闭眼就能逃避现实了?睁开!”
崔知衍依旧紧闭双眼,裴父见状,哭得更加伤心了。
裴母眉头紧皱,大声说道:“起来,灌也得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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