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 进京
华枝春 / 怀愫
考宅上房院落窗前种着两株红枫 , 正是绿叶转红之时 , 自南窗望出去一片深红浅绿 。
窗下钿螺云石小案上摆着一壶茶 , 两封信 。
容老夫人与儿媳楚氏相对而坐 , 楚氏略略起身为容老夫人添茶 , 语带迟疑 : “ 熄 , 依您看呢 2“
老夫人年迈 , 蚀精神还好 , 但远离京城数十载 , 再回上京路途奔波不说 , 怕也非老夫人所愿 。
容考太太看向其中一封信 : “ 这是沈家儿郎刚送来的 ?“
“ 是 , 墨色还未干 , 想来写得急 。“
容老太太托着茶盅 , 虽未开口 , 但眉梢眼角无一不透出惜惜 , 轻叹道 :
“ 这个年岁 , 这个见识 …... 仪程可送去了 2“
“ 后日送去 。“
容考太太点点头 , 下了决断 : “ 通知各房 , 趁天还没冷收拾东西 , 进京过年 。“
“ 这样着急 ? “ 想氏立时在心里算了算 ,“ 令舒的婚事 , 总不好没有长辈就发嫁 , 要不然我留一留 ? “
一家子进京要收拾的东西就得好几船 , 快些也得十月出发 , 到京城确实差不多正好过年 。
老太太想到楚家便面色不虞 :“ 总还有一年呢 , 先一并进京 , 想家只怕也要动的 。 况且原来就想着把朝朝送进京去说亲的 。“
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 叫考三从祠堂里滚出来 , 成日跪着就不用作事了 ?“
得跟殷家借船 , 总得老三去借 。
沈聿若只是中举也还罢了 , 偏偏是解元 。
与解元退亲 , 纵容家有心要瞎 , 消息也压不住 。
不亲近的还绕着弯子打听 , 亲近些的就上门打听来了 。
警如杨氏 , 借着程氏到容家来议令舒亲事的机会 , 与程氏一起登门 。
容老太太对楚家这两个儿媳妇早已经看得透透的 , 也不用杨氏起话头 , 老太太先开口 : “ 装喜你家六哥得中 , 正好与我家小五相伴进京 , 连咱们家的小六我也让他上京去 , 跟他哥哥们见识见识 。“
杨氏可不管容老太太说了什么 , 接口便道 :“ 我家小六那是打小就聪明的 , 不过不肯读书而已 , 卯足了劲头苦读这半年不就中了 ? 要是早些用功 ,
名次必然更好 1 “
一屋子就只见杨氏一个人的声音 。
程氏托着茶盅 , 垂眉听着 , 又向着容老太太和楚氏尴尬赔笑 。
容老太太自然知道程氏是有意作戏 , 倒是楚氏当真面上无光 , 娘家的媲嫂一个得意忘形 , 一个作张作致 。
杨氏明知朝华刚退亲 , 非要上门来显摆 。 程氏则是明知杨氏愚鲁 , 却放任她行事 , 损人不利己 。
要说更厌哪个 , 还真选不出来 。
楚氏笑着开了口 : “ 二嫂可真是的 , 大哥家中和我家中的儿郎又有哪个没中 ? 读书人萤窗雪案方才苦得功名 , 二嫂可千万莫要到外头说这些 , 免得叫人听了以为是小六轻狂 。“
杨氏满肚子夸耀的话才刚起个头就被堵在睽头 , 一张脸先红后白 , 像
是想起了什么 , 挑起眉梢笑了笑 。
任谁瞥见她这笑 , 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 无非是些贬损朝华的话 。
初听说沈聿得了解元 , 杨氏还惊过 : “ 姓沈的当真中了解元 ? 她还能这个福分 ?“
解元是头名 , 她儿子是末名 , 朝华要当解元娘子 , 杨氏只觉着人像泡在酸汁里 , 张口喘气都发酸 。
等听说容家退亲 , 杨氏 “ 扑味 “ 一乐 : “ 沈家儿郎得了解元 , 自然有人要播这门亲了 , 打铁还得自家硬 , 朝朝么 …...“
只要有人向沈解元稍稍透露两句殷氏的病情 , 沈聿还不撒丫子跑了 。
“ 容家也真是 , 择了寒门又怕他没个功名 , 非要等放榜之后 , 这下可好了罢 ? 到嘴的鸭子还飞了 “
程氏眼看姆娓幸灾乐祸 , 轻轻刺一句 :“ 弟妹可要瞎得好些 , 别叫小六知道了 , 我看小六的心思还没熄 , 万一死灰复燃 7“
一句话便将杨氏说的面上变色 , 这才非要跟着程氏上容家来炫耀 。
容朝华原来便配不上她家小六 , 如今小六是举人 , 就更配不上了 !
听见楚氏讥讽 , 杨氏 “ 自谦 “ 道 :“ 我们小六不过是未名 , 哪敢轻狂 ? 比不得头名解元 …...“
“ 弟妹 ! “ 程氏薄怒 ,“ 慎言 ! 别把小六的好福气给败没了 ! “
杨氏张口结舌 , 忠忠然不再说话 。
容考夫人冷腐杨氏程氏一眼 :“ 近则不逆 , 远
则生怨 , 圣人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 往后小孩子们的事交给岚娘 , 我便不兜手了 。“
楚氏应声 , 她出嫁多年 , 常年与娘家和睦 。
就这几年间因杨氏与娘家起了许多龈龋 , 知道母亲最终还是疼孙子 ,
连告状的心思都没了 , 反正程氏不过放过这机会踩杨氏的 。
杨氏在容家没落着句好听的 , 又到外头显摆 , 还动起替儿子说亲相看的心思来 。
无奈楚六在余杭 “ 痴情 “ 的名声太过响亮 , 杨氏有意的几家要么按兵不动 , 要么打哈哈混过去 。
杨氏恼怒 : “ 等我小六再往上一阶 , 就是她们想也进不得门 ! “
一模一样的信 , 也出现在朝华案前 。
沈聿大方落款 , 甘棠将信送到朝华书案前 , 回头就吩咐芸苓 : “ 让厨房再预备些甜点心来 。“
芸苓伸头一望扁嘴道 :“ 一碗蜜酪 , 再要一碗澄沙小元子 7“
朝华看着落款 , 从匣中取出银剪拆信 , 仔仔细细裁开信头 , 取出信来 , 只读了两行 , 就微微变色 。
舅家来信 , 伯父来信 , 都是催促着她们进京的 , 如今连沈聿都这么说 。
他甚至提到 , 为何公主在余杭十数年无人知晓 , 突然京中就来接她回宫 ?
从头到尾 , 明明字字关切 , 却无一字再关风月 。
朝华将信看完收进匣中 : “ 沉璧 , 你去问问洪娘子坐船去候潮门要多少时辰 ? 请她安排一班早船 。“
又叫来甘棠 : “ 你回老宅一赵 , 沈 …... 沈聿说他给祖母也送了信 , 你打听打听上房是怎么说的 。“
甘棋应声 , 才套上件夹袄 , 门上刚套上车 , 冬青就来了 。
冬青先给朝华问安 , 又问三夫人的身子好不好 , 最后才道 :“ 夫人叫我来先告诉三姑娘一声 , 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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