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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使团 夭夭不妨大声些。

戚白商已忘了自己是如何于众目睽睽之下,踏着谢清晏的手掌狼狈下马,然后匆匆忙忙拉着面纱逃离马球场的了。

回府的一路上,她都在马车里咬着唇肉轻磨,恼想谢清晏究竟为何要如此作为。

是为了报复婉儿与云三的亲近?

还是他如今换了一种法子,要变本加厉地来折磨她了?

“姑娘放心,左右也无人看见您的脸嘛。”

连翘给回屋后便扶额不语的戚白商斟茶,语气没心没肺的:“按您说的,只要婉儿与那位云家三公子不说,便没人知道是您了。”

刚说完,连翘就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戚白商扶着额,无奈抬眼:“你还笑?”

“哎呀不是笑姑娘,是笑宋氏啊,”连翘说得眉飞色舞,“上京谁不知,春山公子谢清晏温文儒雅,洁身自好,从不曾与任何闺阁女子传出流言来——今日之事,怕是要闹上好一阵了!”

“?这是什么好事么?”

“当然是,能气歪了大夫人的鼻子,怎么不算好事?”连翘回头,看向院外,“你说是吧,紫苏?”

紫苏点了点头。

似乎觉得不够,又嗯了声。

“姑娘看,连紫苏这种冰块都知道,”连翘放下茶壶,“姑娘幼时归府前的事本就是府内秘闻,连绯衣楼都不知道的消息,天底下知晓的人不超过一巴掌——不是她,还会是谁!气死她活该!”

“可婉儿无辜,不该被卷入……”

“宋家和宋氏都不觉着她无辜,姑娘何必替她操那么多心,还是多忧心忧心自己吧。”

一边说着,连翘一边嘀咕:“婉儿婉儿,整日便是婉儿,姑娘将来嫁了人,夫君不知要多醋婉儿姑娘呢!”

“又轻言妄语。”戚白商睖她。

不待房内主仆二人再说些什么,院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入内。

“大姑娘,今夜家宴,公爷请您过去。”

戚白商本能要拒绝,只是话到唇边,她一停,改口问道:“兄长可在?”

“回大姑娘,今夜长公子也回府了。”

“……”

打发走了观澜苑来的仆役,见对方恭恭敬敬地离开了,连翘嫌弃地泼了茶渣:“之前对姑娘爱答不理的,如今公爷改了态,底下的人全见风倒,一堆墙头草!”

“他们也是求生罢了。”

戚白商轻叹,起身。

自打经了来自九重宫阙内

天下之主的两回杀身之祸,如今她再清楚不过这位卑言轻者便只能做砧板鱼肉、任人拿捏的世道——

“只要不伤旁人,求生有什么错呢。”

见戚白商起身,连翘一怔:“姑娘真要去今夜的家宴啊?”

戚白商道:“辎重**久无音讯,我正想寻个机会,与兄长谈一谈。今夜他难能不留宿官署,便是良机。”

“哦,那我去准备御寒衣物……”

家宴仍在观澜苑的云香阁。

只是今夜家宴连二房叔父叔母都不在,戚白商到时,只父亲戚嘉学与兄长、婉儿列席在座。

“白商来了?”

戚嘉学再次捧起近些日子戚白商见得厌烦的慈父模样,示意她身旁座位,“来,入席吧。你再晚些,菜都该凉了。”

戚白商未意料这位惯拿捏一家之主架子的父亲会先至,只得暂压下与兄长谈话之事,应声入了座。

一番言语关怀,屡次夹菜入碟,可惜戚嘉学如何示好,戚白商从始至终便是温声应和,除此之外不做任何旁的反应。

像是对着一团棉花,无处着力。

戚嘉学笑得脸都有些僵,想起过往种种,也只能认了这个软钉子。

临近席末,戚嘉学放下筷子,神色稍肃地望向戚婉儿:“我今日听了一两句闲言,说是谢公在马球场里,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位陌生女子亲密相依?”

“……咳。”

戚白商呛了下,忙放下筷箸,仓皇地饮了口水。

原本走神的戚世隐神色微动,看向了她,又同样落去戚婉儿身上。

戚婉儿倒是没什么意外,她反应极快道:“父亲误会了,是有人马匹受惊,险些冲撞了人群,谢公这才踏案御马,免去了一场灾祸。”

戚嘉学将信将疑:“可我听市井传闻,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父亲也说了,是市井传言,信不得。”戚婉儿道。

“……”

戚白商在一旁看得都有些惊讶了。

婉儿是从何时开始这般,说起谎来都面不红气不喘的了?莫非是叫云三那个素有风流名还不太正经的云家小少爷带的?

不过。

戚白商转念一想,在婉儿眼里,兴许便是这么一回事。也算不得说谎。

“最好是如此罢,”戚嘉学皱眉道,“如今戚家是已然绑上二殿下这条船了,无论此婚成不成,皆不可能再逃得脱。便是为了家门,也不能叫谢公对你生

了不满你可明白?”

戚婉儿黯然低头:“…是。”

一旁戚白商微蹙眉正要执言。

就听戚世隐忽然开口:“父亲婉儿自小养在深闺素有才名又知礼明仪绝无过错可能。纵使二人婚约有了什么疏漏也定是谢清晏之咎。”

戚嘉学不满道:“什么叫谢公之咎?何况她就是养在深闺我才担心她学去了她母亲那等搬弄是非、惹人厌恨的性子再——”

“父亲。”戚白商忽清声抬眸。

戚嘉学蓦地一顿此刻才注意到戚婉儿有些发白的脸色。

他攥了攥拳:“罢了。你们用膳吧。”

几息后戚嘉学起身“白商你随为父来一趟。”

“……是。”

戚白商蹙眉起身。

她自是不想的只是此刻婉儿正难堪若是叫戚嘉学再多留就是额外磋磨她了。

不过离开前戚白商给戚世隐使了个眼色

父女二人最终停在了观澜苑中一处临湖的亭下。

寒风萧索里父女二人默然许久。

在戚白商忍不住抬手拉紧身上狐裘时终于听得戚嘉学开了口:“你可是怨我?”

“白商不明父亲意思我应有何怨?”

戚嘉学背对着她于是戚白商虽语气无辜面上神情却是连敷衍都懒得。

她低瞥着眼望湖里早已枯败的荷。

“怨我不曾接你母亲入府不曾给她明媒正娶甚至对你也……”

戚嘉学没能说尽。

戚白商停了几息轻眨了下凝霜的睫:“不怨的。”

这是戚白商的实话。

兴许曾经孩提时艳羡旁人阖家圆满父慈女孝;或是母亲刚去世时孤苦无依流落青楼;再或是归府不久满心盼望日日期许……

兴许那时候她是怨过的吧。

而今岁久风霜侵蚀将年少时的幼稚念想磋磨殆尽如风吹雾散不留齑粉。

她早已不怨了。

戚嘉学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套着父亲名义的陌生人。

陌生人行事如何她又何须怨呢。

“白商为父为父当真只是受人挑拨蒙蔽其中这才误会了你母亲、也误会了你的出身……”

戚嘉学转回身眼眶发红声音带颤:“你能相信为父吗?”

戚白商对上眼前中年男子的悲伤神

情,忽有些想笑。

只是顿了顿,她忍住了。

戚白商停了两息,只作无辜问:“父亲是说,大夫人吗?

“除了她这个毒妇、还有何人!提起宋氏,戚嘉学竟有些咬牙切齿,半点不见对同床共枕许多年的妻妇的亲近,却像是在说一个仇人。

戚白商垂了睫,遮去眼底嘲弄:“若白商所料不错,府中流言,称我非父亲所出……便是大夫人的手笔吧?

戚嘉学眼神一颤,“你都,都知晓了?

“是。

“那你一定也能理解为父,对吗?那些流言传得真真假假,那时我与你母亲未曾成婚,她又恰好入过——

戚嘉学的话声戛然而止。

戚白商抬眸:“入过宫么。

“!

冷风吹尽了戚嘉学面上血色,他闭口不语,眉目隐晦。

到底没能忍住,戚白商极轻地笑了声:“难怪,父亲听说我险些丧命圣上剑下之后,便一下子醒悟了?

戚嘉学神色灰败:“我当真……当真信以为你是她与……否则,我绝不会娶宋氏的……你母亲偏偏倔强,又不肯与我解释,我这才听信了——

“够了。

戚白商慢慢平缓了气息。

她不想再听那些满是龃龉、令人作呕的陈年旧事:“我只问父亲一句,这些年来,父亲可曾有过半点怀疑宋氏的挑拨?

戚嘉学面色一僵。

戚白商望着他,眸色清冷:“父亲有过。只是父亲从未直面、亦不愿提起。而今一朝翻脸,不只为宋氏挑拨欺瞒成了事实,更为宋家倚仗婉儿与谢清晏之婚约,不敢再妄自尊大、轻视戚家,父亲也终于不必忍受跋扈专横的大夫人了,是么?

“白商,你——戚嘉学面色难看,“你怎能这样说为父?!

“是父亲先提起的,白商本不想说。

戚白商垂了眸,在戚嘉学为他自己辩解前,她冷淡低声:“斯人已逝,多言无益。

戚白商说罢,退后两步,朝戚嘉学行了个礼:“父亲若无旁事,白商告退了。

说罢,戚白商也不曾再等戚嘉学的回应,径直转身离去。

在入云香阁前,戚白商便先得了衔墨的示意,转向一旁。

折廊迂回后,她见到了久候的戚世隐。

“兄长……

不等戚白商言尽,戚世隐却是主动问:“你是要询问胡商之事吧?

戚白商

当即颔首。

却见戚世隐摇了摇头:“为免打草惊蛇不可**夜伏。如此一来白日里便是借着循缉略卖团伙的由头寻到了几处疑似窝藏的据点也很难查到他们走私军械的直接证据。”

戚白商黯然却也不意外:“此事绝非朝夕所为怕是蠹国已久。多年不漏

“白商我想过了既是路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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